他思来想去,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
“别乱想了,实秋这次可是出来给你挑私印料子,你一个人在那出神算什么事?”王无择拉了一下祾歌,“你喜欢什么资料,他才好帮你选料子啊!”
祾歌只好把这件事丢开不管。
最终,唐旻为他选出一块上好的和田羊脂玉,约定雕好私印,就给他送过来。
刚一回府,祾歌立刻写好密信,让人送去苏戎墨手上。
这种不明不白的人,他还是查清楚为好。
两日后,张雪娘按照约定来接祾歌和王无择去见证人。
目的地是一处不起眼的民居,似乎和别处没有不同。
“没想到啊,关键的证人居然会藏在这种不起眼的地方。”王无择四下打量,道。
张雪娘请他们进中堂,给他们上茶。
王无择不明所以,问道:“证人呢?”
祾歌只是笑笑:“不急。”
他只是静静地喝着茶,好一会儿,苏戎墨来报:“查清楚了,没有尾巴。”
祾歌这才放下茶盏,微笑着对王无择道:“你没有泄密,这场考验你通过了。现在,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见证人了。”
王无择满脸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诈我?”
“毕竟兹事体大,事成之前,谁也不能洗脱嫌疑。”祾歌淡淡地说,“没有证明自己可靠之前,我谁也不信。”
王无择咬紧了牙关。
他忽然意识到,面前的人既不是他的玩伴济川,也不是让他魂牵梦绕的情人灵儿。他姓武名罡,是李唐、武周两代皇帝倾力培养的继承人,是安西四镇的监察使,西州城的当权者之一。
他忽然泄了气,不冷不热道:“不知小殿下有何吩咐?”
“好了,别这么阴阳怪气。”祾歌拍拍他的肩膀,“你现在可以冲我撒气,吵架,冷战,怎么都行。但等我们见到证人,你可不许掉链子,不然……”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王无择沉默片刻,才道:“我不会任性的。”
祾歌这才一笑。
他们在张雪娘的指引下,来到后院。后院有处水井,移开井盖,张雪娘率先抓着绳索下到井内。
井下干燥、宽敞,火把熊熊燃烧着,将井底照得灯火通明。几人沿着地道向前走,最终走上一段台阶,来到一栋小楼前。
苏戎墨上前敲了敲门。
里面立刻传出一声满是警惕的“谁”。
苏戎墨答道:“是我,苏戎墨。”
门后传来脚步声,听上去似乎有些走不稳。好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带着霉味的古怪味道扑面而来,门后的阴影中,站着一个形销骨立的青年。
看到祾歌等人,他面色一变,就要关门。就在这时,苏戎墨抬手挡住了那扇门:“这就是我家公子,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带他来见你。”
那青年沉默良久,才道:“进来吧。”
里面很乱,苏戎墨带头走了进去,关切地问:“身体怎么样?今天能吃下半碗饭了吗?”
“还能怎么样?”那青年自嘲地一笑,“不过一副残躯,了此余生罢了。”
“你叫李琛,对吧?”祾歌柔声问,“戎墨已经告诉我了,说你的身体不是很好,一直有些食欲不振。我叫周祾歌,是狄公的外孙子,懂些医术。你介意让我给你诊脉吗?”
李琛犹豫片刻,最终摇头道:“我已经没救了,我已经……”
他说着,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就在这时,他忽然神色一变,立刻收敛悲痛,若无其事地说:“我好不了了,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祾歌静静地看着他,忽然道:“你方才忽然大悲,又立刻收敛情绪,这其实就是你病情的一部分。若是能将身心调理顺畅,或许你还有痊愈的可能。”
李琛猛地抬头:“我还有……我还能好?”
“只能说,有这种可能。”祾歌没把话说死。
李琛激动地站起身来:“我想试试,我想、我想……”
他的话没说完,众人忽然闻到一股恶臭。只见李琛身下一股黄汤蔓延开来,竟是直接失禁了!
他怔住,忽然掩面嚎啕大哭:“我现在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还能有什么意趣!杀了我吧,求求你们,杀了我吧!别再折磨我了!”
祾歌叹了口气,给苏戎墨使了个眼色。
苏戎墨会意,一掌劈在他颈后,将他放倒,送进卧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