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傻话,布莱克。”麦格说。
小天狼星感觉到他的大脑中有一团火在燃烧他的理智,那火猛烈到足以产生火灰蛇,它们沿着他的血管游走到他全身各处阴暗的角落中产卵,在他再受到下一个关于“布莱克”的刺激时一同孵化点燃,把他整个吞噬。
“如果您在暑假里看了预言家日报,就会发现我们双方都已经公开声明跟对方断绝关系了。”小天狼星提醒自己尽量心平气和地跟麦格说话,但他僵硬刻板的声音听着却有些像在挑衅,“我成年了,教授。”他把袖子捋起一截露出蒂雪送给他的那块手表,试图向她说明这一点。“我自己对我自己负责,不需要一些所谓的家人再来对我指手画脚。”
麦格教授严肃地审视着他,小天狼星倔强地跟她对视,一步也不肯挪动。蒂雪用眼神向麦格教授传递着抱歉,同时轻拍着小天狼星的背让他冷静下来,她感受到他的脊背在她的手掌下轻微地发着颤。她没劝他顺从,她能明白他。
或是她自以为她明白。
她老早以前就听过小天狼星开玩笑似的形容在家时受到的待遇,前些年总在格兰芬多长桌旁炸开的吼叫信应证了他轻描淡写的说法。可在她的视角里,她觉得那几乎可以用恐怖和惨痛来形容。她一辈子也不会对小天狼星这么说,但她同情他。
是他让她知道,不是每一位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他在一群亲人中孤单地长大成人,他本应可依靠的人视他为怪物仇敌。他在无助的幼年时就发现与家人的分歧,尝试过无效的沟通讨论,经历过质疑、打击和羞辱,不知道他有没有像心智软弱的她一样经历过一段自我怀疑和厌弃,但最终他以坚毅不屈的意志生长出独立自尊的灵魂,成为了一个勇敢正直的人。
他曾说他靠坚强没有发疯,但这么多年他的精神多少受到了些影响,以至于一提起他的家庭他就应激似的暴躁易怒、刻薄绝情、恶言相向,他不稳定的脾气像是布莱克家族打在他身上的诅咒般的烙印。尽管他已经逃离了可怖的家庭,但这么多年来他们通过言语行为给他的身心带来的伤害和折磨,不是通过几句宽慰和劝导就能轻轻掀过的。无视它、弱化它、美化它、遗忘它,都是对他经年累月的抗争的一种侮辱。是以他可以欣然把那些纯血家族的人对他的嘲讽当做嘉奖,但绝不能忍受有人劝他重新接纳,甚至不能接受用“家人”这个温情的称呼来指代那些布莱克。他没有家人。他血缘上的家人是他的敌人。
麦格教授推了推眼镜,看着面前这个态度强硬得近乎要把自己折断的学生,没有因他冒犯的语气生气,反而放缓了态度,她建议道:“或许你应该见安多米达·唐克斯一面再做决定?”
“安多米达?”被突如其来的恶劣情绪裹挟着的小天狼星感觉有人向他发射了一道冰冻咒冻住了他脑子里的火灰蛇,同时也冻住了他的思考能力,他像一个傻小子茫然而迟钝地重复,“安多米达?”
“安多米达!真高兴见到你!”跑进麦格办公室时小天狼星叫道。
“还以为你忘了我这个讨厌的堂姐。”安多米达笑着上来拥抱了他,被说中了的小天狼星尴尬得眼神乱瞟。
“这段对话我在哪里听过。”蒂雪也笑着跟安多米达打了个招呼,“你最近好吗,安多米达?”
“不能更好了。”她也给了她一个拥抱。她没忽视他们进门时牵着的手,她笑盈盈地打量着他们,“你们俩?”
“我不会收不到亲爱的姐姐的祝福吧?”小天狼星故意说,蒂雪在长袍底下悄悄踩了他一脚。她不愿意打扰他们姐弟叙旧,本想先离开,可小天狼星拉着她不放。
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他们说话的麦格心里盘算着除了学业外也得多关注学生的精神状态,她很难把现在一口一个亲爱的姐姐叫得亲切的小天狼星跟几分钟前的他联系起来。
安多米达数落他道:“你还记得你有一个亲爱的姐姐?几年不给我写一封信,从那里逃出来了也不联系我,嗯?我还以为我们会很有共同话题,结果我跟其他人一样还是从《预言家日报》上才知道这个消息。”
“我只是不想打扰你平静的生活,安多米达,我心里挂念着你。”小天狼星毫不脸红地说,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从没起过向安多米达寻求帮助这个念头。
“得了吧,嘴上说得好听,你到现在都还没见过尼法朵拉,你压根不关心我。”安多米达直截了当地戳破他。
“尼法……朵拉?”小天狼星怀疑地问,他偷偷瞥了眼麦格教授,就算安多米达已经毕业了,也不应该在曾经的副校长面前说一个不中听的词汇。
“你的小外甥女!你这个当舅舅的太失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