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定好了方向，并肩信步溜达着朝花园走去。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蒂雪在夜色里眯着眼仔细看路，没注意到小天狼星在她头顶上几次欲言又止。到了花园之后，小天狼星让蒂雪坐在一边，自己钻进灌木丛中拔了一把长得稀奇古怪的杂草和枝叶，觉得对费尔奇的智商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等他忙活完，坐到蒂雪身边，终于决定总得说点什么。“你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小天狼星嗓音低沉地说，他完全能想得到原因，但他打算先装傻，“晚会挺没意思的，我们下次不来参加了。”蒂雪低低地应了一声，她虽然尽力掩饰，但还是显得心事重重。小天狼星转过脸看了看她，顿了顿又转回头轻声悠长地叹了口气，他把手放在身子两侧撑住自己的身体，把两条腿长长地伸出去，他望着天空向蒂雪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我想问你，雷古勒斯……”蒂雪眼睛闪烁了两下，盯着自己的脚尖说道，“暑假里，他真的去见了伏地魔？”

“你怎么知道？”小天狼星果不其然听到了雷古勒斯的名字，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在听到后半句话时猛地转头看她惊讶道，紧接着他很快反应过来，“塞尔温跟你说的？”

虽然小天狼星没做出明确回答，但是蒂雪也得到了答案。“他是自愿的吗？”蒂雪又问，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很轻，像是难以忍受似的。

“我想是的。”小天狼星干巴巴地说，他发现自从他正式跟布莱克家族断绝关系后，他再提及他曾经的家人们做出的傻事时不用再替他们感到羞耻和难堪，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好现象。

得到小天狼星答案的蒂雪反而比刚刚在斯拉格霍恩教授办公室时冷静从容多了，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他高兴吗？”

小天狼星看向蒂雪，发现蒂雪也正扭脸看着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哪个答案都足够让她伤心，最后他还是在蒂雪的注视中诚实地说：“我想是的。”

出乎意料地，蒂雪也像刚刚小天狼星做的那样，长舒了一口气，甚至露出了一丝笑容，她也伸长了腿，舒展开身子，用跟刚刚小天狼星一样的姿势望着天轻快地说：“那就好。”

她主动跟不解的小天狼星解释，也像是在梳理自己的心绪似的，说道：“我想，跟我交往的那段时间雷古勒斯大概很辛苦，就在刚刚，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晚会上，我才第一次见到那么真实的雷古勒斯。他不用伪装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也不用小心翼翼地委曲求全，他跟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高谈阔论他们远大的理想和抱负，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我们都知道，他们的理想和抱负是错的。”小天狼星咬着牙说，“是完全错误的。”

“我知道，刚刚也确实有一瞬间，有一阵子，我觉得我有责任，是不是我不够努力，没能阻止雷古勒斯。”蒂雪诚恳地说。

“这跟你没关系，你跟雷古勒斯早就分手了，你现在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小天狼星着重强调这一点，生怕蒂雪再对雷古勒斯报有不切实际的负罪感。

“我只是一时有些惊讶，没想到雷古勒斯在这条路上陷得这么深。但我们都奋力尝试过了，小天狼星。”蒂雪拍了拍他的手说，“我敢说我尽力了，而你做得比我多得多。现在发生的这一切不是我们的过错，不是吗？这些年经历的事情让我学到了不应该用别人的错误折磨自己，更要适时放弃。刚刚阿莉亚德劝我别难过，你也说我看起来有些难过，但我真的没有难过。”

蒂雪看向小天狼星，她看到小天狼星也正看着她，专心致志听她说话。她冲他露出一个笑容，轻松地说：“我跟雷古勒斯分手时并不愉快，但今天看来，这是一个完全正确的决定。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不管是斯托克的陷害还是暑假里你们的做客都耗费我全部的精神，我刚刚仔细想了想，发现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过跟雷古勒斯有关的事情了。但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我们都需要自己的生活，对吗？”在朋友面前谈论自己跟前男友的感情这件事本身非常奇怪，尤其这个朋友还是前男友的哥哥。可蒂雪觉得向小天狼星倾诉这件事十分坦然，顺理成章。她在许多自愿和碰巧的情况下这么做过太多次，她相信小天狼星能理解她，他们有相同的理念和立场，他是最适合的对象。

“是啊，没什么不好。”小天狼星的注意力被她的话和她手掌传递过来的温度拉扯，他紧紧攥着拳头，用指甲掐着掌心让自己稍微冷静一些。不能再等下去了，他想，不管今天此时此刻所有的一切到底有多不合适，他都必须要把早想说的话对她说，他真的一天一分一秒都没办法再忍耐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