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酒——饮——”
然后又在元澈身上多挂了几个香囊。
灯儿告诉她,回家万一让外人看到她如此不成样子,又要说些闲话,还是快快入下此饮,以防多生事端。
元澈也听进去了,直接干了那瓶。到府上停了马车,元澈清醒过来,脸上看不出任何喝醉酒的异样,回到自己的庭院中。
忽的下人过来告知门前有一女子找小姐。
“女子?”元澈心想,怕不是江玉找上门来了?不对,银梦楼的事我又没插手,顶多凑个热闹,而且这件事对她有利没害,没道理啊?
元澈想了一会儿,决定起身一探究竟,到府门前,远远隔着不大的门缝看见元宵站在门口,那女子被家丁拦着。
“这件事怎么拐都拐不到元宵身上吧?”忙跑上前去,下人看见元澈跑过来,忙跟着打开大门。
“元宵?”元澈大喘气道,“发生什么事了?”
“姐姐,你怎么来了?这有个人说找我,我来了她又说不认识我,好生奇怪?”
元宵有些诧异道,元澈瞧了门前那女子一眼,觉得眼熟,似乎是从哪见过,愣是想不起来。
那女子看见元澈后,直接开口喊道,
“元姑娘,你不记得的我了吗?我今日是来特地还钱的,还要多谢那日元姑娘相助啊!”
元澈一下子想起来了,可能换了身行头,之前仅瞧见过一面,又有好些天不见,自然没那么深的印象。
元澈扭头对元宵说:
“原来是一场误会,她要找的人是我。”
元宵这才恍然大悟。
元澈邀请那女子府里一叙,那女子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坐在庭院的小亭子里,元澈缓缓道:
“我叫元澈,不知姑娘芳名?”
“林鹿。”
“看姑娘今日这身与那日城门真是大相径庭啊。”元澈似问似探。
林鹿马上能领会其意:
“姑娘误会了,我等并非有意欺瞒,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若非窘境,我等也不会如此做派。”
元澈听此言,似是还有事是她不知。
“何为下策?何等做派?”
元澈故作不懂的样子,事实上也不懂。
林鹿倒是觉得她是故意问还装作不懂的样子,却还是恭敬道:
“我们不是本地人,因家乡遭了灾,一路流落街头,风餐露宿,想着京城繁荣富庶,定是不会在意些小钱,所谓劫富济贫,也就是此理了吧。”
元澈有点破防道,喝进口里的茶差点呛到:
“劫富济贫?劫富人济自己?”
林鹿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们现在不就一贫如洗嘛。”
元澈继续问:
“那既然你觉得我们不会在意那些小钱,今日为何又特意换回来?”
“所以我说是下策啊。”
林鹿拍桌子准备解释,意识到自己有些莽撞,忙收手道:
“因为我看姑娘你是从城门那边过来的,那日我透过车窗注意到你的穿着等,也是在那时识清了你的相貌,觉得你并非京中贵人,可你却愿意施舍给我们,想来姑娘定是出于善意,如今我们有些人开始做工,也可以像从前一样养活自己,之前欠的钱也会一并还了。”
林鹿从怀里掏出一大袋铜钱,很碎,放到亭子的小茶桌上,
“我虽没读过什么书,可拳脚功夫并不差,我们主要聚集在东面串子巷,还有一些都是壮丁在京城各个角落做工,有车夫,有小二,……还有一些人虽暂时没有营生,可大家相互扶持,日子总会好起来的。若日后姑娘遇到难处,可随时通信我们。”
元澈有些傻眼,虽知以后也可能用不着,忙推辞道:
“多谢,不过,这些就不用……”
林鹿打断她:
“人生在世,谁都会有难处,谁都也说不定,这些话我代大家放在这了,你那日将你钱袋子都给了我们,想必当时身上也没什么家当了,你如此肯待我们好,我们又怎能忘恩负义呢?”
元澈也沉默,没在接话。
谁也不知道,其实那天,她的心已经死了,何况身外之物,只想着若有人能从那场大火中逃出来,也能被人施救以活命。
说着天色也不早了,林鹿准备回去,元澈让灯儿从后厨拿了些点心,塞到林鹿手中。
“这些是家妹自己做的点心,拿回去让大伙儿尝尝,日后若是得了闲,常来府上坐坐!”
林鹿拿着糕点翻墙过去了。
旁边灯儿撇嘴道:
“好好敞开的大门不走,非要翻墙出去?这是偷摸习惯了吧。”
元澈道,“多嘴,翻墙回家近。再说了,物尽其用不好吗?”
灯儿没在接话,其实元澈自己也不太理解,但就是下意识想为她打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