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令卓把自己那张刮花了的银行卡插入机器,还剩一万八千多。
他自十六岁以来也就这一张银行卡,收钱,交钱都用的这一张,但现在的数额不太对。
上次还完钱应该还剩一万四千多,加上发的工资和用掉的钱,应该是一万六千多才对。
他查了一下账,的确是张文雅转账了。
张文雅每个月都会转账给他,一般是两千多,一个家庭主妇能拿出这么多给前夫的儿子已经很厉害了,河令卓至今想不出是哪来的。
唯一可以脑补的就是张文雅像女佣一样给回家的丈夫擦鞋然后小心翼翼地问着今天工作怎么样,周日要不要回你爸妈家,孩子这个兴趣班要不要继续。
然后眼巴巴拿一些钱,省吃俭用给河令卓转账,还要小心有没有被老公发现。
因为有时候是两千三,有时候是两千五,可见她过得没那么富裕,但不用说,肯定比和河棋雄在一起好多了。
他甚至不知道张文雅有没有和那个迈入小康的男人签订婚前协议,这是张文雅能抓住的最好的稻草了。
所以要让三个人都难过吗?
河令卓不常去银行,但每次去银行一定会做的事情就是把几个月的钱一分不差的打回去。
然后他算了笔账。
距离高考还有五个月,他不需要交学费,越越需要交半个学期的学杂费书本费和伙食费。
再加上每个月的零花钱,家里的餐费电费各种物品损耗的费用,这一万六还不够花。
河令卓忍不住摸出一支烟,加入没素质的队伍。
要上班,要复习,越越还要中考了,顾好两个人已经很累了,还有河棋雄,不知道他要整什么死出。
他最好在这几个月老老实实的。
先上班,先把卡里的钱用掉,不够了再慢慢挪这张卡里金于诣的钱。
“欠条?”河令越瞥了一眼河令卓,他少有的在家抽起了烟。
“吃你的蛋糕,不要管我。”河令卓蹲在昏暗灯光的茶几前,含含糊糊地一字一句地在A4纸上写着什么。
而且还密密麻麻的。
“你欠了谁的钱吗?还是……老爸?”
“啊,”河令卓一个不小心,烟灰掉在了纸上,他抬头对河令越微笑:“叫你不要说话了。”
明明差一点就写完了。
河令越:“……”
越迷人的最危险,这个表情是起了杀心的意思。
她快速把那张纸抽掉,给他换上一张新的A4纸,谄媚地笑了下:“写吧,哥。”
“给我。”河令卓盯着她。
“好吧,但我有权知道家里的情况吧。”
河令卓本来没打算告诉河令越,怕给她增加压力。
但她不傻,真想隐瞒也瞒不住她,不如提早打个预防针。
金于诣说过,她已经十四岁了,不能再用小孩子的教育方式对待她。
就像河令卓想骗她家里很好,妈妈很快会回来这种话,早就不管用了。
他皱了下眉,把烟掐在烟灰缸里:“你觉得家里哪个地方河棋雄绝对不会碰。”
“嗯……厨房?”
河令卓想了想,把银行卡掏出来递给她:“藏在米缸最深的地方,之后我会买很多米,看见少了记得补上。”
“这是什么?000313?”河令越仔细看:“银行卡啊。”
“金于诣借了我一笔钱。”
“真的?”河令越一下提起精神。
“嗯,真的,二十万,所以我会参加这次的高考,你可以放心学习了吧。”
“你真的接受了?为什么?金于诣和你说了什么?”
“你问题真多,反正就是借给我了。”河令卓轻咳一声。
“没事的,十八岁谈恋爱一点问题都没有,特别合法。”
“不,我们是好朋友。”河令卓无力地反驳着她。
“我知道你喜欢男人,没事的哥,我也喜欢男人。”河令越终于提起了这个尘封已久不敢和她威猛的哥哥提起的话题。
他知道她知道,她知道他知道她知道的事情。
河令卓:“……”
不用说这么明白。
他和金于诣的关系就没必要告诉越越了,这会让整件事情变得更复杂。
“他喜欢女人,知道吗?”河令卓没回答上一个问题,而是无比认真地和河令越讲起了道理。
“可是他现在喜欢你,对吧。”
“那你觉得他会和我在一起吗?”河令卓梗了下。
“为什么不?”河令越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她的小脑袋太单纯了,觉得只要长大就能赚钱,人们之间就会平等。
“他有要结婚的人,但绝对不是我,你以后不准和任何人提起我今天说得事情,包括金于诣,我们的事情会自己解决,你不要给我们制造麻烦。”河令卓淡淡看了她一眼,叹气。
其实河令越对这段话懵懵懂懂的,以她的社会阅历不能完全理解其含义,但她知道,在哥哥看来,他们之间有一条没法越过的河。
她只好默默把银行卡藏在米缸的深处,她什么也做不了。
明明是确认恋爱关系的一天,为什么心情反而如此沉重?
河令卓在睡前辗转反侧看着微信发呆,最终无奈熄灭。
他想了很多,首先应该给两个房间换一把好锁,要给越越买个隔音的耳机,他们不能再被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