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河令卓的手机第无数次响起。
他一把掐掉了电话。
一脸无事,云淡风轻的样子:“这个青椒鸡蛋好吃吗?”
“你没事吧?”金于诣放下筷子,微微严肃起来。
这已经不是最近第一通电话了,如果是推销广告,未免也太有毅力了。
“……”
“Mp3我用一下。”
然而,河令卓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家里的事?河令越?还是江岩?”金于诣忍不住追问。
“Sunday morning rain is falling……”河令卓看着他的眼睛哼唱着。
听了这么多遍,居然把第一句学会了。
金于诣知道河令卓听见了,听得一清二楚。
这是他的一技能——装傻。
于是金于诣只好提高分贝:“一个真正的男人,不是拒绝接受一切帮助,而是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接受帮助——来自我的父亲。”
“哦?”河令卓觉得有趣:“比如接受谁的帮助?弟弟的吗?”
果然听得见,还含沙射影他的年龄呢。
年龄小怎么了,不知道年下男现在很吃香吗,温柔体贴阳光可爱。
不对,他们本来也没差几个月,甚至不能算一岁。
“比如一个虽然年纪很小但是非常有钱,且不计较回报的耐心的人。”金于诣用了非常这个词,是比他那个前任还有钱的非常有钱。
X市有几家人能比他家有钱。
“非常可惜,没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
最好是这样吧。
金于诣自讨没趣,只能在心里重重的叹气。
“又开始新一轮的复习了?”河令卓摘下耳机:“期中成绩才出来没多久吧。”
“时间飞逝,光阴如梭,你仔细看看日历,下个星期就是考试周。”
离给肖至义答复也没几天了,日子就这么有些难熬又有点甜头的继续。
“只感觉天气越来越冷了。”河令卓打了个哈切趴在桌上。
“还有,大公鸡的嗓音越来越尖,越来越喜欢找我的茬了,现在在他课上睡觉都不行了。”
金于诣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是担心河令卓会拉低年级分数。
大公鸡……不,李木根毕竟是年级组长,不像班主任,只需要关心自己班里的孩子,他要的是数字,一个客观的数字,他巴不得河令卓和卫华这样的祸害退学呢。
“干脆退学算了。”河令卓随口一句。
落在金于诣的耳朵里就不是这么回事,张焕没说错,高考是对于河令卓而言最后的机会了。
“你现在退学,让的是讨厌你的人开心。”
“随口说说。”
“你有没有想过……”金于诣有些紧张,这些天他一直在观察河令卓的学习状态,压根还没提这件事。
他知道如果就这样赤裸裸说出来肯定会被拒绝。
“嗯?”
于是金于诣试探性问:“有没有想过毕业去哪?”
“拾荒啊,可赚钱了。”
“我说认真的,”金于诣无奈:“比如想要考什么学校,从事什么职业。”
“你是职业规划师吗?”
“我认真的。”金于诣去看他的眼睛。
“好吧,那我也认真的回答你,我哪都不去,就在这个偏僻的区一直待下去。至于考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去哪,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河令卓移开视线,一边收拾一边回答他。
“无所谓的话你为什么待在这?”还复读一年。
“为了满足肖至义圣母一样的期待,给他营造出一种他挽救了我的假象,最后再给他上一课名为助人为乐乃痛苦之源。”河令卓耸肩:“我以为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只是一夜情关系的,你迷上我了吧。”
什么和什么啊,现在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不过从河令卓嘴里说出来倒也合理。
“我可以辅导你,考个民办二本三本还是没问题的。”
虽然学费贵一点点,或许他父亲看见孩子考上学校会分担一点呢?
作为X市本地人,几万块钱总能拿出来吧,再差还有助学贷款。
河令卓突然摸了摸他的脑袋,金于诣下意识躲了一下。
“我要请个假。”
金于诣看见他把饭盒很快速地塞进书包里,整理了一下书本:“帮我和肖八说一声,我先走了。”
“你去哪?”
“接越越。”
“她这个时间不下课。”
“所以我去等她。”站在后门他回头说。
金于诣错愕地看着他步步生风的背影。
明明已经很久不逃课了,谈论“未来”这个词难道就这么让他过敏吗?
他对河令卓了解的还不够多。
他应该知道他在几号出生,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是妈妈更喜欢他还是爸爸呢,妹妹的到来会不会感到烦闷,第一次吃到喜欢的甜食是什么心情,考得很好的时候有人夸吗?
只有知道了这些,他才能明白河令卓的坚强、自尊,他所做的每一动作背后真正的意思,而不是从别人口中的一知半解。
他得听他亲口说。
啊,头好痛。
原来是人让人头痛,而不是事让人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