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具女尸,死状极其可怖,黑色的发丝混合着雨水贴在满是血迹的脸上,女尸的一只眼球从眼眶中脱落,带着血丝滚到了小孩儿的脚下,没有眼球的眼眶显得既空洞又诡异,地上是雨与血还有脑浆的混合物四处流淌……
整幅画被极其精湛的画工勾勒得栩栩如生,仿佛画中的一幕正在眼前上演。
空气中明明是颜料和油画用油的味道,可看着面前的画,裴仕尘却仿佛闻见了雨水的腥味儿,和血水的铁锈味。
房间里面除了这幅画以外,还有很多其他的画,那些画虽然没有眼前的这幅大,但无一例外,都不是常人可以欣赏的。
在那些画中,裴仕尘看到了熟人——虞谷秋和艾凌雯。
在他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房间正中心的这幅画,其他的全部都是以他们两个为主角创作的。
画中的虞谷秋和艾凌雯以各式各样的死法出现,每一种死法都是极为残忍和骇人的。
裴仕尘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来,他实在是接受不了眼前的场景,他要离开这个房间,要是再待下去,他觉得他马上就要吐出来了。
“我很好奇,接下来,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正当裴仕尘站稳身子准备转身离开之时,虞黔之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就从他的身后响起了。
裴仕尘被吓得一哆嗦,他转过身,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男人,缓了缓心绪,尽量平静地开口问道:
“这个房间里面的画,是你画的吗?”
虽然99%可以确认这些画是出自于虞黔之之手,但剩下的那1%还是让裴仕尘抱了一丝不是的期望。
因为这些画实在是太难以让人接受,裴仕尘不希望这是虞黔之画的,到了现在,他宁愿虞黔之是真的不会画画。
可惜,他的期望注定要破灭了,虞黔之回答了,他说:“是。”
虞黔之说:“这个房间里面99%的画都是我画的。”
虞谷秋曾经不止一次的向裴仕尘提起虞黔之在艺术上的天赋。
虞谷秋曾说,虞黔之对色彩的感知力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敏感,往往只需看上一眼,虞黔之就可以准确地用颜料在调色板上,调出近乎相同的颜色。
现在,那一幅幅的画,让裴仕尘见识到了虞谷秋口中所谓的天赋,但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哥哥,你怕吗?”
虞黔之完全就是问了一句废话,试问,谁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看见这么一屋子的东西会不怕?
当然了,就算是有心理准备估计也够呛。
裴仕尘没有回答虞黔之,而是皱着眉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画,要画这些东西?”
为什么要画?
虞黔之歪了歪头,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被撞破秘密的恼怒与惊慌,他淡定异常,此时听到裴仕尘的问话甚至还笑了一下:
“因为……”
“我脑子有病啊。”
他回答的理所当然。
然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正常人谁会在家里专门腾出主卧,来放这么一屋子可怖的东西,光是想想都觉得变态。
裴仕尘没有了话说,他现在十分需要离开这里去外面透透气,想着,他便抬起了脚步。
虞黔之没有拦,他跟在对方的身后下了楼。
“我想出去走走。”一到楼下,裴仕尘就向虞黔之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而虞黔之也在沉默了一瞬后点了点头:“好。”
他道了一个“好”字,之后又温馨的提示着:“昨天晚上后半夜雪下大了,现在外面的积雪有些厚,你小心点走,不要滑倒。”
一边嘱咐着,虞黔之一边从沙发上拿起了裴仕尘的外套递给他。
“带好你的手机,拿好你的钱包,裴仕尘,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给你一个和昨天晚上相同的机会,出了这个门,你如果不想回来就不要回来了,不要勉强自己,但是如果你回来了……”
虞黔之顿了顿,之后又道:
“但是如果你回来了,那么我死也不会再放你走了,你只有眼下这最后一个反悔的机会,如果错过了……那就真的是错过了。”
虞黔之破天荒的做了两回好人,昨天晚上裴仕尘没走,那他今天就再给对方一次机会,倘若这次对方走了也就罢了,但对方要是还没走……
那裴仕尘就算是以后想走,虞黔之也不可能让他走了。
他说话时的语气虽然平缓,但态度却十分坚决,他字字认真,句句郑重:
“哥,你必须要好好考虑,然后谨慎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