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男人一边拨开人群,他走到画作的正前方,继续开口:
“你们再猜,倘若这幅画被虞谷秋的大儿子看到,那他的大儿子,又该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那种大逆不道的逆子能有什么心情。”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接话道:
“我要是有这样的儿子,早就把他打死了,毕竟是搞艺术的,虞先生的脾气还是太好了,临终前都还记挂着这样的一个儿子。”
中年男人的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了一片附和之声,很明显大家都很赞同这个中年男人所说的话。
虞黔之将视线从面前的画上收回来,他转头看向那位刚刚发过言,挺着个啤酒肚的男人,微微勾动嘴角,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容:
“我知道那位大儿子的心情。”
没有等周围的人接话,虞黔之自顾自的接着说了下去:
“当他知道那所谓的父亲拖着一副随时都能见阎王的身体,完成这幅画的时候,他的心情是无比恶心的。”
虞黔之眼中的嫌恶毫不遮掩,他环视着面前的人们,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
“你们喜欢他的东西还不如去喜欢一坨狗屎,屎最起码还能被当作养料提供价值,而虞谷秋画的这些破画虚伪又可笑,喜欢那老东西的你们同样也可笑至极。”
虞黔之不光是骂了虞谷秋,他连今天到这里来参展的人也都一并骂了进去,这如何能不引起众怒!
“哪里来的疯子!凭什么辱骂虞先生的作品!”
“就是!工作人员呢?还不赶快把这人拉出去!虞先生的作品也是你能评论的?!”
当所有人都站在一边时,如果这时有人选择了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那么这个人就算是对的,那也是错的。
虞黔之可谓是凭一己之力,得罪了周边所有人,他们个个怒目而视,言辞激烈。
面对这些被激怒的人,虞黔之不怒反笑,他觉得这些人很可怜,他们就像是一群被蒙在鼓里,愚蠢至极的小丑。
他们只能看见完美的表象,却看不见内里的腐烂。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指责别人,这种行为在虞黔之的眼里,与跳梁小丑一般无二。
“真是一群可怜又愚昧的人。”
虞黔之重新把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画上,他最后为这幅在他人眼里充满爱子气息的作品,做了评价:
“这真是一幅伪善,又虚伪的画。”
不管周围的人有多么的愤怒,虞黔之再次拨开人群,他走到一旁为顾客提供休息的座位前,拉起一把椅子就将其拖到了那幅画的前面。
之前裴仕尘带着他来看过这个展厅,当他第一次看见这幅画时就想破坏了,这种伪善的东西根本不应该留在这个世间。
四周惊呼声乍起,虞黔之高高举起椅子,他毫不犹豫的就砸向了眼前保护着画作的玻璃罩。
“砰”的一声巨响,椅子被砸到了玻璃上,玻璃完好无损,只是可怜那椅子的腿在力量的冲击下断掉了一根。
玻璃罩坚固异常,任凭虞黔之如何破坏,都没有出现一丝裂痕。
不过虞黔之也不在意这些,他只是想泄愤,他只是想狠狠的,将手里的这把椅子砸在虞谷秋那张假仁假义的脸上。
裴仕尘并没有跟着虞黔之一起上来,他在楼下被人拦住说了一小会儿话,可也就是耽搁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等他再上去时,看到的,就是虞黔之狂砸保护罩的这一幕。
本来就心气儿不顺的他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裴仕尘阴沉着脸,他大步流星地走到虞黔之身边,大喝了一声:
“虞黔之!你想干什么!”
听到裴仕尘的声音,虞黔之停下了破坏玻璃罩的动作,他把手里的椅子随手往地上一扔,回过头来笑了一笑,诚心的夸赞道:
“保护罩质量不错。”
裴仕尘气得手都哆嗦了,看见对方笑,更是怒火中烧:“你为什么要砸这幅画?你知不知道老师在创作这幅画的时候,是多么的辛苦!”
“这和我有关系吗?”虞黔之歪了歪头,他两手一摊:
“那死老头辛不辛苦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他的这幅画恶心到我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父子关系,能让一个儿子,如此对待已经过世了的父亲。
到底是什么样的父子关系,即便是父亲已经过世了,作为儿子的虞黔之,也依旧无法放弃对他的怨怼。
“怎么会和你没关系?这是老师画给你的!”
“画给我的?”虞黔之嗤笑了一声:“很抱歉,这种虚伪至极的东西,我实在无法接受。”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而之前那些怒气冲冲,指责他,怒骂他的那些人,到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位出言不逊的年轻人,就是他们刚才骂的那位,虞先生远在海外的大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