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厉虽然动作优雅,但速度却很快,方顾还没欣赏够呢,他就已经放下了碗筷。
方顾顺手从地上的背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岑厉。
“谢谢。”岑厉伸手接过,垂下的眼瞳中闪过雀跃。
方顾收拾好碗筷,起身:“你好好休息吧。”
“等等!”岑厉声线不稳,一把拉住了方顾的手。
手背覆上的温热诡异地烫人,方顾好悬才忍住往回抽手的冲动。
他面无表情地转头,用眼神询问岑厉的意思。
岑厉拉着手不放,神情执着:“我身上的病毒是怎么解的?”
方顾眉骨一跳,视线游移,却好巧不巧落到了岑厉有些苍白的薄唇上。
柔软湿润的触感一瞬间卷土重来,他不自觉地咬了一下舌头,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
“你昏迷后我们很快就遇见了陈少白和汪雨,陈少白那里有R药剂。”方顾故意说的模棱两可。
可岑厉依旧执着:“R药剂只能阻断病毒的繁殖,并不能杀死细胞里已经存在的病毒。”
“对,”方顾点点头,“所以回基地后你还要再做系统的治疗。”
抓住方顾的手指慢慢松开,岑厉两弯好看的眉又轻轻皱起。
“原来是这样,”他嗓音低沉,带着股说不清的颓丧,“我还以为……”是你给我解了毒。
岑厉望着方顾,晶蓝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亮晶晶的好像会说话。
方顾偏头一笑:“岑教授不会以为我能解决基因病毒吧。”
“我可没那本事。”他毫无心理压力地骗人。
“抱歉。”岑厉垂着头,像一朵霜打的蔫玫瑰。
方顾良心在发痒,嘴唇蠕动两下,还是只秃噜出一句“你好好休息。”
方顾的血里藏着一个大秘密,宋平州下了死命令,让他带着这个秘密进棺材,所以方顾对岑厉只能三缄其口。
方顾撩开帐篷门,深绿色的帘门关上时,他又往里瞧了一眼。
只要回到基地,岑厉就能知道方顾今日说了谎,但到了那个时候就是岑厉自己敏锐地洞察了这个秘密,与方顾无关了。
毕竟当初宋平州还说,让他不计一切代价保护岑厉。
方顾自顾自给他的行为再上了一层保护锁,心底仅剩的一点压力消失殆尽。
等方顾从帐篷里出来,火架上的兔子只剩下了一副骨架。
汪雨舒服地打了个嗝,他喝了满满一碗绿菜汤,感觉骨头都被泡软了。
见到方顾过来,笑眯眯地喊了声“顾哥”。
边上坐着的陈少白也放下筷子,从身后头端出一个碗递给方顾。
碗里是一块焦嫩的兔里脊。
“顾哥,这是给你留的。”汪雨嘴快,先替陈少白说了出来。
陈少白刚要出口的话在嘴里溜达了一圈又咽回去,他重新组织措辞。
“这块兔肉还不错,队长你趁热吃,要不然一会儿放凉,肉柴了就不好吃了。”他将碗往方顾眼跟前推。
方顾没接:“我已经吃过了,你俩把它分了吧。”
他错开两人,自顾自走到火堆旁坐下。
陈少白和汪雨面面相觑。
这阵子他们也搞明白了,方顾一向口腹之欲低,他既然说不吃那就是真不吃。
所以二人没什么心理负担的将那块鲜美的肉瓜分了。
下午六点,太阳准时降落。
沉闷潮热的空气在一瞬间冰冻,山风卷起刺骨的寒不断切割在人的皮肤上,带来冰火两重天的极致体验。
橘红的火苗不断散发热度,吸引了泥土里蚁虫的光顾。
方顾伸出手,感受着温暖的气流从掌心蔓延的热度,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时间只听得见火苗噼啪炸响的声音。
“队长。”陈少白打破了寂静,他看着方顾,表情纠结。
“你说。”方顾好整以暇地望向他。
陈少白抿了抿唇,最后咬咬牙,开口:“就我们四个人回去了,万一上面问起了赵飞熊怎么办?”
“对啊,”陈少白的话令汪雨醍醐灌顶,他靠近两人,神秘兮兮地说,“我们得先串好口供。”
四目俱惊,方顾一脸不可思议,他属实没想到汪雨小小的人里装有大大的“胆”。
陈少白也被汪雨说的话给噎了一道。
但话糙理不糙,他的意思其实也是如此。
“我们该怎么说?”
汪雨和陈少白同时出声,此刻的两人出奇的默契。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方顾说了一句废话。
“照实说,出了事我兜着。”马上他又补上一句要言。
“那怎么行?”汪雨声量一下子飙高,又在下一秒无缝切换成气音,“我们可是杀了赵飞熊!”
方顾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那表情似乎在说“那又如何,老子不在乎。”
陈少白思考着方顾话里的意思,他很快回过味儿来,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我知道了,”他看向方顾,眼底是心照不宣地默契,“我会照实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