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险逃出埋伏存活后,姜韫安排好剩下几个伤势不重的队员的行动,抓紧时间赶往下一场去围剿护民制药研究院。
这一头大体局面已由警方控制住,燕逸岫跟着队友一路顺利进入实验室,终于亲自来到了这间罪恶的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里的秘密,靠你来搜查了。”
“好的。”
姜韫拍拍她没受伤的肩膀,转身去另一单间见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一窝研究员。
燕逸岫开始摸索几处之前看监控场景时就猜测可能可以另做设计的地方。
很快她发现一处地面略微不平整。
燕逸岫来回走,确认感觉没错,不由联想到之前卫崧聊装修想法时顺嘴提过的建筑学相关理论。
卫崧现在不在这儿,问不着,燕逸岫便带着思绪继续搜索,大致判断出符合建筑设计的合理位置。
可疑地方找到,就看怎么进去了。
燕逸岫观察着实验室里所有摆设物件和格局,跟在警员们后面行动,她们提取完一处证据,她再去这处捣鼓。
十几分钟后,暗道之门磕啦磕啦开启。
燕逸岫打头阵探路,抽出枪小心翼翼沿通道慢步走,最后来到另一扇门前。
她谨慎输入姜韫逼问出的复杂密码,开启更深的秘密。
是间小实验室,干净安静,比坟地还静,四周墙壁里渗着隐约烧焦味。
这里也是人体实验基地,病床一排排一列列摆得整齐,一批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燕逸岫赶紧挨个检查,找到了几张熟悉的脸。
有些人已经长大了,五官稍有不同,但还是辨认得出原身份,比如洪旭的儿子。
燕逸岫站在病床边,扫视床上人那纸一样半透明的皮肤和蜷缩在底下的紫黑血管,再看向床头屏幕。
洪旭的儿子找到了,还活着。
但监测仪上显示的数据看起来不太妙。
虽然不懂,但她至少明白这些正如流水般越滑越低已经濒临谷底的线是什么意思。
其她人的数据也不容乐观,但还勉强撑得住,除了洪旭儿子。
一秒钟都不能耽搁了,燕逸岫火急火燎向姜韫告知情况。
“洪旭儿子在这,但他快不行了,赶紧让洪旭过来见一面吧,还有外地的妈妈,看她要不要回来一趟。”
之后燕逸岫加快速度传输其她人的影像资料给廖怀霖查明身份,好联系可能找得到的亲属。
随行医生穿过暗道赶来检查,但最后也只摇头叹气,说已经没办法了,注射药物试图吊命只会刺激残破身体更不稳定,加速死亡。
燕逸岫受不了只能眼睁睁干着急的感觉,在等待期间又转几圈摸索清楚环境分散注意力。
这些人被榨干所有研究价值,已经濒死,所以被转移到这间小实验室自生自灭。
隔壁屋子里就有全套火化设备,等人一死,研究员推病床走两步就能以最快效率将人处理掉。
虽然如今肮脏秘密现世,病人们等来了救援,但时间和监测仪上的线条不为所动,不会为真相停留片刻。
注视着逐渐落低的刺眼线条,燕逸岫急得快上火。
她恨不得暂时把异能借给洪旭,让他快点跑过来,又恨不得自己突然变异,能有法术把自己的力量传给病人,让他能再坚持久一点。
她也恨不得把床推出去,但各种杂七杂八的线连接电路,将受害者牢牢困在这四方小天地,到其临死都不肯放还自由。
“来了吗?”
“快了。”
纷杂脚步声不断靠近,但监测仪上线条的降落也势不可挡。
燕逸岫下蹲半跪在床边,紧紧抓住冰凉床沿喃喃自语:“撑住啊,马上就能见面了。”
或许不能称之为相见,而是洪旭单方面看见,但意义说到底不同。
而且谁知道孩子濒死前会不会有所感应,他的大脑还能不能识别声音。
绿色的线弯弯曲曲,在低处艰难游走,到了某处后如蹦极绑在人身上的线,随游客跃出下坠而陡然滑降,不断接近底端,直至绷紧拉直。
燕逸岫手指动了动,姿势凝固,无言盯着不再变化的线。
周围一切也都静止,只有某道重重的急促脚步声怀着焦心期盼踏碎一路凝固空气,冲向死亡降临的四方天地。
洪旭进入暗道了。而他儿子的生命体征彻底垂落成直线浮在屏幕上。
燕逸岫眉头压低,目光动不了,久久凝视着这张饱受摧残的年轻面庞。
他去世了,他已经撑到极限了。
燕逸岫一点点挪动脖子看向匆匆闯进来的洪旭,无言以对,不忍地低头垂下眼帘。
洪旭也看到了监测仪上的数据,脸上欣喜忐忑遽然崩散,重新扭曲揉成至苦至痛的混乱褶皱。
他跪倒在地,爆发出崩溃大哭。
他哭嚎着膝行爬到病床边,颤抖着抓住孩子扎满针头的干枯胳膊,将那细瘦手指贴在自己脸上。
姜韫随后进屋,默默走一圈观察情况,无声无息踱步到洪旭身后,视线停在他剧烈起伏的背。
“很痛苦吧,寻找多年的儿子一直就在地下城,他一直在离你很近的地方遭受非人折磨,无法呼救,你也听不到他的呼救。
“你包庇的人,礼拜,是他长期支持护民制药的实验研究。
“他也从这里购买了各种用来杀人的毒药,这些药很可能是你儿子试过的。
“礼拜还为药物交易提供中转站遮掩,还阻拦我们调查和救人。”
燕逸岫语气沉痛:“我们遭他埋伏,拖延了不少时间,否则我们就能早来这里抓捕嫌犯,也就能早点发现这里了,你也不至于见不上最后一面。
“你被他耍了,你被他害了,所以还打算包庇他吗?”
洪旭的哭声淹没警员们勘察现场搬动证物的丁零当啷声。
最后他也被警员拖走,只余哭声不休,在昏暗长廊里回荡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