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姜月全须全尾地回了相府。
陈洛川心里惊讶极了,面上却只不动声色地将一只精巧的木盒往袖中塞了塞。
看来今日是用不上了。
不仅用不上,姜月一个人出一趟远门还能乖巧回来,这简直值得嘉奖。
青年眼里闪过久违的温柔,“明日我沐休,带你出去走走。”
——
初冬的寒意弥漫,街角烤红薯的铁轱辘车雾气蒸腾。
行人衣衫整洁,神色从容,已完全看不出战乱时的焦灼。
一切欣欣向荣,向着下一个盛世。
相府的车马没有什么高调的标识,原本走在街上并不显眼。
姜月掀开一角车帘,马车里烧着炭盆,蒸得她脸颊微微发红。
一个路人忽然站住,扯扯身边的同伴,“那是谁家的女郎?竟生得如此……”
他一时失语,同伴循声望去,也和他一起愣住。
“莫非是哪位娘娘出宫?”
“瞎说,娘娘出宫怎会不乘凤辇?”
姜月吹了点风,又探头左右看了两眼,便放下了帘子。
陈洛川伸手把她揽过去,指背碰了碰她被风吹得有些发凉的腮肉,“外头冷吗?”
姜月点点头。
陈洛川勾了勾唇,“你若跑出去,可就得在外头受冻了。”
“……”
马车渐渐慢下来,车夫的声音从前头传来,“大人,到了。”
姜月走下去,入眼便是一片金灿灿的麦地。
只是地里已有大片大片黑色的泥土暴露出来,显然收麦的农事已进行到了尾声。
姜月踩上田埂,蹲身拢过一簇麦穗,放在鼻端嗅了嗅。
陈洛川这次没有拦她,只是跟在她身后静静看着,
“看你在府中呆得闷,我便猜你会喜欢这里。”
姜月没接话,她松开手,起身缓缓往前走。
陈洛川没跟上去,此处是他自家的庄子,姜月可以随意走动。
他微微挥手,示意车夫跟上去,“夫人累了就带她回去。”
陈洛川又看了姜月几眼,转身大步离去。
他还有些事情没办完,不能继续陪着她了。
不过想来他走了,她反倒更加自在。
“小麦壳、水稻根都是入药的好东西。农人操劳又少食,容易气虚失摄,大汗淋漓,将这两样泡水喝,就可以固涩止汗。”
察觉到陈洛川离开,姜月的确松快不少,随口与跟在身后的车夫攀谈起来,
“这是家常易寻的方子,若是有需要,或可一试。”
“只是为何哪里都不见人影?”姜月有些疑惑,“现在正是收麦的时候啊。”
车夫微微一愣。
朔风呼呼吹过,四下静得出奇。
他也曾从军多年,立马意识到了不对,顾不了太多,骤然伸手去抓姜月的胳膊,
“夫人小心!”
然而已经迟了。
下一瞬,一阵剧痛袭上小腿,姜月闷哼一声,紧接着便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知觉往地上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