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等敬您。”
严格来说,回响长廊的圣殿属于龙族。
“爱您。”
前段时间龙族地位一夜颠倒,圣职人员骤缩,迫切需要新的领导者规划长远。
“所以听信于您。”
但是,“清河”只是供奉在圣殿的一尊神像,还轮不到它来决策。
阖眸的清河并非养神,他抱臂而立,右手食指与中指固定着某种特定节奏敲击。手上的戒指链声调和缓地轻轻摇动,随着光线折射变化,红宝石内犹如流淌着火焰。
“所以?”
“圣殿主位不能儿戏。”
可惜惹错了人,这位清河是直来直去的性格:“我的话儿戏?还是我儿戏?”
“吾等不敢!”
常年和圣殿一众琐事闲人打交道半点没培养出清河应有的好性子,甚至装也装不像。比起你一言我一语客客气气,直截了当才是他喜欢的对话方式。
“你们想怎么办?”
“……”
清河也歪着头沉默,一分一秒消耗的是耐心。
诚然,这是不公平的谈判。清河已经预料到所有可能,也想好了所有应对。
“吾等希望能由吾等慈爱的神裁决此事。”
哦,我不称职。
太好了。
慈眉善目的神像在尖叫哀痛声中由内而外崩溃瓦解,轰然倒塌引起一阵尘土飞扬。
一块碎石不知好歹地滚到他脚下,他带着浅浅笑意俯首低眉与其对视。
“啪”。
是什么东西击中的声音,是什么东西打破的声音,是什么东西挣脱的声音。
它把束缚的脐带和漫无目的的日常一同击溃,最后重重打在期盼真神降临的信徒面门。
终于找到了圣殿的乐趣所在,他咯咯乐出声:“看清楚,我才是你们的神,我是来统治你们的。”
他抬手下压,众人纷纷被强行按在地上。此时被懊悔和恐惧占据的身体连跪伏的姿势都撑不起,哽咽的喉咙和打颤的牙关一起堵上众人的嘴。他很有当王的潜质,头一回调教就大获成功。
他再拍拍手,听话地躲在一边偷看的巴素朝他飞来。他力道控制得刚好,巴素稳稳地落在神台正中心,取代了那堆人为捏造的石头。
“我帮到您了吗?”
他笑笑:“当然。”
她也由衷地幸福地笑了。
短短半日,消息不胫而走,他的笑在清河面前一层一层被剥去冻成冰。他讨厌清河的眼神,好似在说,“你冒了大不韪”。
谁错了?反正不是他。
“怎么?来处决我?”察觉到心脏里不可抑制地溢出淋漓畅快,他不由自主地把身体全然交予它,任由其支配,“像你对龙族干的破事一样。”
“没关系,不用在意沉森的话,因为我也是清河。”他展开双臂,无所畏惮地大笑,“处决龙族你还需要掉一两滴泪,但是处决我不用。我只是一个分身,你随时可以收回。”
“哈哈哈哈,和你们分离太久,我竟然忘了清河是这样的人。”他不紧不慢地摘下耳坠和戒指,玩味地高高抛起。
再接住。
任凭他如何激怒清河,清河永远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模样。他起了坏心,勾勾嘴角把耳坠和戒指狠狠地砸向清河。
砸没砸到,不重要。
他从未有过地开心,喜悦和愉快轻飘飘地托着他的全身:“我才是清河,我就是清河本身。”
“你才是……”他半截话没说完心脏便抽痛起来,他竭力忍耐着痛苦,以至于后半句话成了气音,“……纯白。”
一起被收走的还有灵力,从他身上流失的力量一点一点在清河掌心汇聚成一团红光。他自嘲地对自己笑,他挑衅地对清河笑:用来用去清河也只有这些手段,谁让清河纯白无瑕无私大爱,处处为自己掣肘。
红光越来越强烈,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没能看到红光成型凝固成一颗血红的宝石心脏,没看到清河将它缓缓推入自己身体。
他的身体逐渐从双脚石化至四肢百骸,一只手轻轻覆盖在他眼前遮住最后一丝光亮。
他懒得挣扎,顺从地闭上眼。
只感觉到额头上被人印上一吻。
“辛苦了,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