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远志醒了过来,耳边一片嘈杂,睁开眼睛,眼前却依然是黑的,他感觉自己眼前被蒙上了一层布。
他想将这层布扯下来,却发现双手被绑住了,从触感来看,绑着他的是一种轻薄的纱布,若是依着他平时的力气,这纱布轻易就能挣脱开来。
但此刻,他却觉得浑身虚软,提不起劲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正要和沈映秋共赴巫山云雨吗?
为何会——
哦是了,他想起来了,有人从背后偷袭了他,将他打晕了!
那他现在是在哪儿?
“我出五百两!”
“六百两!”
“老子出一千两!”
周围的竞价声,让刘远志感到异常的熟悉,这不是青楼女子出阁时被拍卖初夜的场景吗?
以前他可没少参与这样的竞价。
那些人在为谁竞价?
一会儿的工夫价格就飙升到了一千两,可见那女子姿色不凡。
不远处,传来一道矫揉造作的男子声音:“还有没有出更高价的?这位可是咱们小南强的头牌,还是个雏儿呢,你们瞧瞧这身段,这细腰-翘-屁……”
刘远志:小南强?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但一时竟想不起来了。
他正寻思着呢,不防屁股忽然被拍了下。
他懵了一下,蓦地意识过来,那被拍卖的人,竟然就是自己!
混账东西,他可是刺史府的公子!这小南强也太胆大包天了,竟敢把他抓来当众拍卖!
他想怒斥,想破口大骂,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一股寒意侵袭全身,难道他被人灌了哑药?
忽然,他想起来了,小南强,是宣城有名的男风馆!
当然了,这个有名,仅限于好男风的圈子,一般人是不知道的。
他作为风月场中的老手,去的都是秦楼楚馆,小南强这种地方只是偶然听闻过,没有去过。
没想到第一次来,竟是被当做小倌拍卖!
刘远志生平头一次感到了莫大的恐慌,现在他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还被蒙着眼睛,也就是说,他所有向外求救的路子都被断绝了。
即便是熟人在这里,恐怕也没法把他认出来。
更让他心慌的是,周围的竞价声还在不断响起。
“一千八百两!还有没有人出更高价的?……恭喜钱老爷,今晚咱们小南强的头牌是属于你的了。”
“小乖乖,跟老爷我去房里快活吧。”
钱老爷捏了捏刘远志的屁股,朝自己人高马大的随从抬了下下巴。
高大黝黑如铁塔一般的随从轻轻松松将刘远志扛了起来,跟在自家老爷身后。
进屋后,随从将肩上的人往床上一丢。
钱老爷呵斥道:“没轻没重的东西,要是摔坏了我的小心肝,我打不死你!”
一脚踹过去,“滚出去,把门带好,守在外面。”
随从:“是,老爷。”
带上门之际,看见老爷猴急地扑到那个小倌身上,随从哆嗦了一下,浑身一阵恶寒。
幸好他长得皮糙肉厚,不然被老爷看上了,他宁愿去死。
“啧啧,这钱老爷真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啊,看把咱们刺史府的公子折腾得……”
隔壁房间,裴松卿透过一个小孔,将钱老爷这边屋子里的动静瞧得一清二楚。
他旁边有个拿着画板和毛笔的瘦小少年,外号“老鼠”,老鼠外号寒碜,本事却一点也不寒碜,画得一手好画。
宣城市面上流行的话本子里的插画,还有那些见不得人的春-宫图里的画,有一大半都是他贡献的。
“老大,到时候刺史府要是查到咱们身上来,可咋办?”
老鼠嘴里担心地询问着,眼睛却是时不时凑近另一个小孔现场观摩一下,手上笔走龙蛇,画得飞起。
整个人都投入到了巨大的创作热情里。
好久没碰到这么鲜活生猛的模特了,还是免费的,他可不得抓紧时间多积累点素材?
裴松卿:“你要怕的话可以不干,不过先前答应给你的二十两黄金,到时候可没你的份儿了。”
老鼠瞬间变了一副嘴脸,英勇无畏地道:“我怕个球!老大,二十两黄金,说好的啊,到时候你可不许克扣我的。”
以往他累死累活没日没夜地画,一年也挣不到二十两黄金,如今只需要画一晚上,哦不,顶多一个时辰,就能拿到二十两黄金,他傻了才不干!
至于被刺史府追究?
大不了他跑到外地去躲一阵子嘛。
刺史府总不至于因为这个事儿通缉他吧,他又没犯法。
再说了,这种丑事刺史府哪好意思抓着不放呀?怕是巴不得早日揭过去。
总而言之一句话,干就完事儿了!
*
江明亭在走廊里焦灼地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朝院门口望一眼。
这天都黑了,秋娘怎么还没回来呢?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