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院子,江明亭期期艾艾地来拉沈映秋的手,声音满是哀求和愧疚:“秋娘……”
沈映秋一把甩开他的手,“臭死了,去洗干净再来跟我说话。”
江明亭闻了闻自己的袖子,自己都被熏着了,忙去洗了。
他将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一遍,洗完还让阿墨闻了闻,确定身上再无一丝酒臭味,这才去了正房,小心翼翼地推开卧室门。
当门被推开的那一刻,他心头一松,他真怕秋娘将门从里面反锁了,将他关在外面,幸好没有。
床上,沈映秋也已经洗过澡,换过衣裳了,正拥着被子靠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根鸡毛掸子。
床边则摆着一块搓衣板。
看见那块搓衣板,江明亭膝盖就反射性地疼了起来,但他还是走过去,老老实实跪了下来。
先前上了马车后,江明亭就让银果到马车外去,他要第一时间和秋娘认错,但是沈映秋制止了他。
“银果坐着。有话我们回去再说。”
马车内这小小一方空间,吵架都不够她施展的。
现在,道具齐备,卧室里也只有她们夫妻二人,没有一个外人,她们可以好生吵一吵了。
“江明亭,你还记得你昨晚答应了我什么?”
江明亭:“绝不沾染别的女人。”
沈映秋扬起鸡毛掸子抽了他一下,“那你是怎么做的?昨天才说过的话,今天就忘了?!”
江明亭:“秋娘,你听我说——”
沈映秋:“那你倒是说啊,认个错都磨磨唧唧的,你是要气死我啊!”
江明亭赶紧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为何会去柳园的经过说了出来。
“……秋娘,你信我,一开始我也不知道那柳园是什么地方——”
沈映秋听得心头火起,“一开始不知道,那后面呢?后面知道了,你还留下来?还跟里头的姑娘喝酒调情?我找过去的时候,你跟她都快要亲上了!”
江明亭断然否认:“没有!我怎么可能会亲她呢?秋娘,我从始至终爱的只有你——”
他膝行两步,试图握住她的手表明自己的心意。
沈映秋:“你给我跪好!”
江明亭却不听,即便被她拿鸡毛掸子抽,也非要抓着她一只手,还把脑袋靠在她腿上。
沈映秋挣了挣,没能挣开,鸡毛掸子一丢,使劲儿拧了拧他的耳朵,“江明亭,我给你脸了是吧?问题还没交代清楚呢,你给我起开!”
江明亭咕涌着爬到床上来,死皮赖脸地搂住她的腰,“秋娘,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绝不隐瞒。”
沈映秋冷笑一声,“你跟那个姑娘都做了什么?”
江明亭:“秋娘,我发誓,我跟长盈姑娘之间是清白的,我之所以留下来,是刘兄说长盈姑娘颇为善解人意——”
沈映秋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一口一个长盈姑娘,叫得真是亲热啊,她善解人意,我就是无理取闹是吗?”
江明亭:“秋娘你误会了,我跟长盈,跟柳三姑娘真的什么也没有,而且善解人意是刘兄说的,我一点也不觉得你无理取闹,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
沈映秋哼了声,情绪勉强被他这番话安抚下来,“这个刘远志真不是个东西,自己去寻欢作乐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把你带坏。以后你尽量别跟他接触。”
让江明亭完全不跟刘远志接触也不可能,毕竟刘远志是刺史之子,池州这地界上的首席官二代。
江明亭这个郡守公子怎么可能完全避开他呢?
江明亭继续坦白:“刘兄说柳三姑娘最擅长揣摩人心,我可以向她请教一下如何讨你开心,毕竟你们同为女子,心思总是要相通一些。”
沈映秋:“然后你请教着请教着,就跟她抱到一块儿去了?”
江明亭:“不是!秋娘,我对柳三姑娘是以礼相待的,她听了我是如何惹得你生气后,起身向我赔了个礼,我不明所以,她说她就是昨天从酒楼窗口丢出那片枫叶的女子,当时她戴着面纱,故而我没认出她来。
“她说没想到自己丢掉的一片枫叶会引得我们发生争吵,很是过意不去,亲自为我斟了杯酒,向我赔罪。”
沈映秋:“你喝了?”
江明亭:“我见她颇为诚心,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想着一杯酒而已,喝了也无妨。”
沈映秋冷嗤,堕落就是这样开始的。
江明亭被她的态度搞得颇为忐忑,小心觑了她一眼,“秋娘,你生气了?”
沈映秋有时候真的很烦他的明知故问,她生气了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她冷着脸朝搓衣板一指,“去跪着。”
江明亭最怕她冷脸了,也不敢再痴缠造作了,乖乖下去跪着。
“喝完酒之后,柳三姑娘便向我提议对你投其所好,买些你喜欢的东西送给你,我说你什么也不缺,她便又向我提议,既然你什么也不缺,那缺的便是心意了。
“我可以亲手为你做一些事,比如为你洗手作羹汤,为你雕刻一根簪子……她说,如果有一个男子肯亲手为她做这些,她定然会十分感动,便是有再大的气也会散了。”
沈映秋:呵呵。
江明亭:“我觉得她说得很对,谢过了她,便想离开,这时柳三姑娘却落了泪,我一看见女子落泪就不知所措了,方才她还帮了我,若是我装作没看见就这样直接离开,未免显得太过无情了些。”
沈映秋神色冷淡:“所以你就留了下来,安慰她,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