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秋大为惊讶,名满天下的大儒宋少隐的妻子,竟然会买不起贵重的首饰?
接着,宋铮皎向她吐露了一段少为人知的往事。
原来宋少隐年轻时,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书生,那时候白泽书院的山长是宋铮皎的外公。
不过当时的白泽书院只是一间小小的私塾,远不及现在名气大。
郭老,也就是宋铮皎的外公,看中宋少隐的才情和人品,将独女许给了他,郭老去世后,宋少隐继承了白泽书院,靠着教书度日。
教书之余,宋少隐继续读书科举。
原本宋家的日子还算过得去,但宋少隐心肠慈悲,经常接济一些穷苦学生,导致自家入不敷出。
宋夫人为了家中生计,不得不织布刺绣来换钱。
“我娘织布到深夜,为了给我爹买笔墨;我爹对学生慷慨解囊,自家却无米下锅;我娘重病在床,家里却拿不出买药钱……”
宋铮皎往火堆里放了几个金元宝,又放了一辆金灿灿的马车,一群纸扎的丫鬟奴仆。
“后来我爹著书立说,凭着一部《宋氏经略》名声大噪,不少人捧着重金前来求见,来白泽书院求学的人越来越多,朝廷还想破格免除科考,让他直接入朝为官……我以为我娘有救了,可以看得起病了,然而我爹通通都拒绝了。”
说到这里,宋铮皎一把捏瘪了一只金元宝,那张火光映照下的端雅面容,因怨怒而变得锋利了几分。
沈映秋不知宋铮皎为何要将这些隐秘之事告诉自己,她们才第一次见面啊。
或许是因为宋大儒独女+才女的身份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吧,她平时无处宣泄,而今天是她母亲的忌日,她积压多年的情绪忍不住释放了出来。
而自己,恰好出现在了她面前。
宋铮皎继续烧着纸钱,“当初他但凡肯卖出一幅字画,肯接受别人送来的重礼,肯入朝为官……我娘也不至于积劳成疾,重病在床,最后因买不起药而撒手人寰,我也不至于年少失恃,跌跌撞撞这么多年。”
沈映秋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安慰她,宋铮皎忽然转过头来,问她:“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映秋懵了下,下意识答道:“满腹才情,清高自傲,目下无尘,得理不饶人——”
说到这里她忽然反应过来,忙住了嘴。
宋铮皎却是不在意,嗤笑了一声,“你只说对了一半,清高自傲、目下无尘?那是在人前装的,我娘去世那天,我就发誓,以后绝不再为钱财发愁。
“所以当我爹要把我许配给他自认为前途远大人品贵重却连间房子都没有的弟子时,我第一次反抗了他,我要嫁就嫁进荣华富贵之家。
“我爹最终还是妥协了,我如愿和刺史大人的独子订了婚。今天,我就是来告诉我娘这个消息。”
沈映秋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出口:“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事告诉我?”
宋铮皎:“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你只是一个商户之女吧,就算你将这些事泄露出去,别人也不会信,又或许是因为——”
她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底深处是对美好事物的欣赏和包容,“你生得美,美人和美人之间总是惺惺相惜的,所以我会不由自主地对你倾诉。”
沈映秋:“……”
她心里一动,或许,宋铮皎的出现,对她来说是一个天赐良机。
一个能够进入更高圈层,钓到金龟婿的机会。
前世她生活在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不结婚尚且会招来异样的眼光。
如今穿进了古代,她如果不结婚,恐怕会被当做异类,根本没有不结婚的选项。
既然迟早都要结婚,那还不如早早开始相看,为自己选一个可心可意的丈夫。
原先她的目标是跟沈家门当户对的人家,这样她嫁过去了,背靠沈家,再加上丰厚的嫁妆,日子总归差不到哪里去。
哪知她长着长着,容貌变得越发祸水起来。
漂亮得她自己都有些心惊。
这样的容貌,寻常人家怕是hold不住吧。
真不是她自恋。
每次出门,那个回头率,足够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容貌有多出众。
走在路上莫名其妙就有人送她花,送她吃的,还不断有人拦住她,要请她喝茶,请她吃饭,请她去游湖……
商户之家没那么多规矩,所以及笄之前,她还是挺自由的,出门都不会被卡,但是自从有一次差点被一个纨绔子弟当街抢走后,家里人就不许她再出门了。
她自己也不敢明晃晃地在外面走了。
若是出门,必定要戴上面纱,或者给自己易容化妆一番,遮掩一二。
但总这么着也不是个事。
若是哪一日不慎暴露容貌,被哪个高官纨绔看上了,那她的下场绝对会很惨。
思来想去,她改变了择偶的要求,跟沈家门当户对的人家也大概率是商户,很可能护不住她,唯有向上找,找一个她攀得上且家世比较过硬的人才行。
想法是有了,但怎么实现呢?
看着宋铮皎,沈映秋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