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耳朵被她炸得生疼,揉了揉,闭着眼睛道:“没动你的剑,只是我挪过来了。你别这么大惊小怪,都是孩儿他娘了,我搂一搂怎么了?你若不高兴,就当我是在抱我的孩子便是。”
“好挤,你过去。”她伸出胳膊来推他。
他微微睁开一只眼睛,轻轻握着她的手腕:
“上回睡我书房榻上,比这还挤你也没舍得走,今日有了身子不能……”
他说着迟疑了,脸色骤变,手指尖敲在她腕上的经脉挪着,寻着,满脸的难以置信,搭了又搭:
“你没有身子?”
她支支吾吾,心慌意乱,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睛:“是你说我有的,我可没说……”
“那你怎会有那些反应?”
“吃的啊……”她越说越委屈,“谁一天八顿会不想吐啊!谁一天八顿会不长胖啊!从早吃到晚,我都十几天不知道什么是饿了!”
他心中忽然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失落。他不知道是喜更多些,还是遗憾多些。
他是万分期盼这个孩子的。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生命因他与她而诞生,自此与她产生割不开的奇妙连结,再一次拥有血脉相连的家人。
虽然,她给自己带来了那样多真心诚意的家人,可孩子是不一样的。从呱呱坠地,睁开眼的那一刻,那个小小的婴儿便会无条件地爱你,就像自己爱他一样,毫无保留。
他不曾拥有的亲情,他想完完本本地给这个孩子。
这种期盼,早在他还是师砚的时候便已然生发,随着对她的沉沦日益汹涌。
可烟雨茶楼她不经意的一提,让他辗转反侧过后,还是选择了放下。
清寒所言让他万分喜悦,更期待孩子的到来,他卑劣地想:有了孩子,她便不会再离开自己了吧?
不体面,暗自窃喜,却更忧心。
他眼底的遗憾一闪而过,这才敢紧紧地搂着她,身子贴着身子,松快地道:“没有也好,没有也好,我总不必将眼珠子安在你身上,整日悬心了。”
“你不想要?”他的反应叫她意外。
“自然想,只是一想到你会受苦,便不想了。你跟着我遭了太多的罪,我舍不得。”他用力抱着,手掌轻抚她后脑的长发,对着唇边的发髻亲了又亲。
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口,热乎乎的,闷得有些难受,便轻轻推松了些,仰起头来看他:
“那,在八方堂地道里,你的答案……”
他垂着眼眸温柔无限:“我是气话。你也是,对不对?”
她沉默地看着他。她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心,可此刻她没有想明白是否将它袒露。
袒露过后呢,两个人又该何去何从?况且,这里的水太浑了,她欠他够多的了。
她片刻的沉默,眼底流转的愧疚在他看来便是否定。
这些时日他觍着脸的靠近,是防御,是留有余地,如今他将苦苦维系的最后一寸体面撕开,给她看自己血淋淋却炽热跳动的心,他同自己打赌她还爱,却只得到了沉默。
她为什么沉默呢,是害怕吗,害怕她的话会伤害自己,还是自己听到她的话会伤害她?还是……伤害那个他?
他不想听她的回答了,也不需要她的答案,更不给她机会。
他欺身压来,单手将被褥拉上,盖过两人的头顶,滚热的呼吸激烈地交错,视野之内唯余漆黑一片。
他害怕看见别人留下的痕迹。
万一呢?
她僵直着身子,没有拒绝。脑子里一团乱麻。
“为什么不推开我。”
他虚张声势,却什么都没做。
唇蹭过她的脸颊,却埋在她的颈窝里,艰难反复呼吸着同一口热气,声音低低地,过了许久才道:
“我这样,很难看吧。”
“比你走的那天,还难看,是不是。”
“一个乞求自己的女人不要离开的男人,固然可以说是能屈能伸。”
“可夺取一个女人的身体,只为乞求她来爱上自己的男人,只能用下贱两个字来概括。”
他的胸膛交错着贴上她的,安静地听两颗心归于共振。
“我把心给你,你放过我吧。”
“不要。”她木然道。
“我的心不是什么脏东西,还是要着吧。”
他手臂撑起,意图起身。
“不要走!”
她抱紧他的臂膀:
“我坦白。”
“我与他,是合作,是利用。”
“没有一丝真情。”
“他给我我要的,我给他他要的,就这么简单。”
她仰头试图吻他:“如今我找到了我要的,我与他的合作,结束了。”
门被敲得发抖,砰砰作响。
“小师妹?小师妹!姐姐!姐姐!你房门怎么推不开啊!”萤萤在外头敲得愈发急促。
“师弟让我唤你去东厨双修啊!”
李焉识望着她:
“泡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