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镇定回道:“郡主怕是不知,我即便失了气,武艺也非府上家丁所能抗衡。更何况,你如今就在我面前,不怕我先杀了你吗!”
嘉平冷着眸子,沉着声:“你敢杀郡主,外头那个……李焉识的兄弟,与你一道来的,依律法也难逃一死。”
她这话属实拿住了梁惊雪,梁惊雪目光略扫偏门,意图逃离,这目光的偏转被嘉平捕捉到,冷笑一声:“什么李焉识的兄弟,怕不是你的姘头吧!”
“你嘴巴放干净点!”长剑怒向嘉平。
嘉平仿佛像是抓到了什么似的:“李焉识不在,你便同别的男人出入成双,先是那个姓戴的,现下又勾搭上了个侍卫,果然,贱民就是下贱!”
梁惊雪冷笑一声:“我算看明白了,在你的眼里,男人和女人只分两种关系,穿衣裳的和不穿衣裳的。你这脑子可得治治。满心满眼,除了爱情就是男人,百姓供养的就是你这种东西?真是可笑。”
嘉平眼中怒火尤盛,重重拂去桌案上的物什,持刀众人自偏屋后门一涌而入。
梁惊雪余光略扫,皆是年轻男子,看起来,确实是练家子。
嘉平理了理衣襟:“你们陪她玩儿吧,捆严实了,扔地窖里头先饿个几天。我去应付外头的那群蠢货了。”
梁惊雪单手撑着书案越过,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臂:“你还想跑?留下来一起玩!”
里头刀剑顿时相撞,外头却并无动静。顾六已然被引去别苑水榭处,在人群之中搜寻着梁惊雪的踪迹,因着都是女眷不让靠近,又有假山,长阶遮挡,他全然未觉出梁惊雪不在其中。
梁惊雪挟持着嘉平做人肉盾牌挡住自己要害,一手执剑,众人纵是上前,亦只敢不痛不痒来上几刀。
“吕茶呢?吕茶去哪儿了!”嘉平被她单手锁喉,惊魂未定,朝着几人怒喊道。
“吕茶说接到洛京密报,李将军已在赶回的路上,他去拦李将军了!”
“吕茶……好耳熟的名字啊……”她皱起眉头来,却觉着脑袋生疼。
此刻,梦粱城外五十里处。
一个急转,李焉识不得不引绳,马长长嘶鸣,扬起前蹄,翻起一片黄沙。他手臂掩面,余光依稀可见黄沙之后伫立一人。
他不由分说,对着眼前拦路之人怒吼一声:“让开!”
“李将军,别来无恙。”来人挑衅地高声道。
听及此声,他诧异地极力望向眼前之人:“是你!?我现在没空,滚开!”
吕茶气定神闲拱手一笑,换回原音:“不过我这关,如何得见亡妻?”
李焉识愤恨一指:“你……原来如此,你是郡主的人!她那么早就盯上我了?原来背后都是你在搞鬼,难怪,我那时派人搜你的踪迹,在白水一丝一毫也查不到。”
“不错,不过……比你想的更早,她五年前就盯上你了。否则,也不会有我了,不会有……那么多个你了。”
他望向吕茶与自己相似的眉眼,心下一惊,眼中却更是狠厉:“我没空跟你废话,要战便战!”
他拔剑,自马背上一跃而起,吕茶只觉一道劲风挟沙扑面,二人瞬间交战。
两剑相撞,李焉识使出一招追月斩,他接下,便下一招也使出追月斩。李焉识再出一招流云破,他便也接一招。
剑刃相抵,双目仅一拳之隔,李焉识惊道:“你怎会我的剑招?”
吕茶轻佻笑道:“将军错了,是良褚会,我呀,是他教的。就因为郡主……喜欢看。唔……还是得谢谢你们,替我料理了他。不过,你也得谢我,将他那日诓去了西八街十六号。否则今日,她必死。”
李焉识不愿再与他在此多费时间,足下踢中他腹部,再度挥剑而来。
耳畔自叮当一声始,又是激烈交战。
梦留焉别苑正堂四周已倒下几人,她挟持着嘉平,各自受了几道轻伤。嘉平身娇肉贵,从未受过这般伤,已然是泪流满面,哎呦哎呦叫个不停,还在不断咒骂威胁于她。
“别吵!”梁惊雪被她吵得心中烦躁,听不见身后持刀人乱糟糟的脚步,将她的帕子团了团塞进口中,“你自己的帕子别嫌脏。”
嘉平抓住这个当口,扯紧她的手不放,对着未愈之处狠狠咬上一口。
钻心疼痛瞬间扑来。
“我********!你**************!!!你全家#¥&^@$&*%#¥*&!#*¥!!!!”
她吃痛,松开了锁她喉的手肘,可嘉平依旧是紧咬着不放。
“你属狗的啊!”
刹那间,她的脑海中如闪回一般,忽然记起,从前似乎也被谁咬过,可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是谁啊!谁这么不长眼!敢咬我?疯狗啊?嗑药啦!
她满腔的怒气化作腿上一脚踹开了嘉平。她甩了甩手,这才发觉方才那一脚,使得她的齿痕在手上撕下一长条血痕,正缓缓渗出细密的血珠。
她顾不得疼痛,越过要去搀扶嘉平的几人,便去撞门,又是自外头锁死了推不开。
“扶我干嘛!杀了她!”她取下绢帕,愤怒地重重推开上前之人。
眼见数刀斩来,她只得忍痛飞步上前,踏着足下的尸体,横剑挥过。
嘉平见众人缠斗,惊慌失措,跑去自尸体上拿了一把刀,如何握,都觉着不顺手,又慌张丢下,目光四下慌张张望。
烛台!
她眼前一亮,跑去握住烛台,凑近四处装点的轻纱薄幔。
梁惊雪注意到她这一动作,登时大步上前,强行直起手臂,握紧剑柄,怒喝道:“你恨我恨到要与我同归于尽吗!”
一语未毕,头也不回便旋剑刺向身后妄图突袭之人。
嘉平已然状若癫狂,全无体面嘶喊着:
“良褚!你杀了良褚!若不是他,那条白绫早把我吊死了!是他把我从那个污糟的鬼地方拉出来的!是他,让我知道什么是女人!让我知道,我还能活!若不为他报仇,我枉为人!”
“我杀了……良褚?”她狐疑地偏头喃喃,又复惊抬起头,“那也是你的人!我那时候才第二回遇见李焉识,你就要杀我?你疯了吧!”
她狂放地笑着,全不顾身畔还有几人:“第二回,什么第二回?你还在这儿装哪!你在白水与他厮混了那么久,以为谁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