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成立之后,左弈改掉睡懒觉的习惯,一到8点就睁开眼睛。脑子还是宕机的状态,枕头和被子都是深灰色,显然不是他的房间的风格。揉着惺忪的睡眼,脑子终于搭上线,他在赵瑧言家里。
床头的加湿器冒着雾气,左弈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昨晚和赵瑧言聊了很久,说几句话就忍不住亲在一起,赵瑧言的吻又轻又柔,他迷迷糊糊的贴着赵瑧言的嘴唇说晚安。
“赵瑧言!”左弈走出房间。
没有人应答,一室一厅的小公寓一眼看到底,除了他没有一个活物。一大早赵瑧言能去哪儿,睡完就跑?这不像赵瑧言会做的事情。
洗漱台上有一只新牙刷,应该是赵瑧言准备的。左弈刷牙时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眼睛有点肿,右边的刘海也翘起来了,他抬手把那几根毛按下去,手移开又恢复原状。他想起来接吻时赵瑧言总是拨开他的刘海,好几个月没剪,已经挡眼睛了。
把自己收拾干净,准备给赵瑧言打个电话问他去哪儿了。
昨天太混乱,手机似乎扔在茶几上。震动的声音帮左弈找到手机,来电显示是左恩铭。
“爷爷。”左弈清了清嗓子,喉咙疼得厉害。
早上见左弈还没回来左恩铭担心了,左弈就算偶尔有应酬,也不会彻夜不归。他也察觉自己孙子近来有心事,经常将近十二点才听到左弈锁车的声音,早上也没等阿姨把早餐做好就出门。
他就左弈这么一个孙子,惯着长大,他原本没想左弈有什么成就,有他和左弈爸妈打拼攒出来的家业,也够左弈无忧无虑一辈子。没想到左弈自己闯出了名堂,没走左尚东给他铺的路。他想起左尚东大学毕业也没听他的安排,执意下海经商。
也算是一脉传承,不走上一辈走的老路。
他没问左弈为什么昨晚没回来,直接问左弈最近工作上遇到什么问题。
左弈把茶几上的皮夹揣在手里,故作轻松道:“突然想接电视台的纪录片,拍一点主流的东西。”
“那几个人记仇得很,他们没为难你吧?”
两年前电视台想找左弈被拒绝后,想找左恩铭当说客。左恩铭知道左弈的个性,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借口说自己最近身体不好在修养,医生嘱咐不宜操劳,把电视台的人打发了。
“没有。”
“没有就好。”左恩铭笑道,“今晚回来吗?”
左弈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既不想和赵瑧言分开,但刚和好就同居进度是不是太快了,片刻后对爷爷说“回”。
挂了电话,他打开小皮夹,里面是一张银行卡和一张纸条,字迹清晰像他昨天写的一样。
他大概知道那天晚上赵瑧言为什么不想听他的道歉,当年匆匆写下的三个字,成了赵瑧言最讨厌的一句话。
他捏着纸条的两端,“呲呲”几声,纸条变成碎片。把银行卡放进皮夹里,赵瑧言不收,他没有硬塞的道理,这三百万于赵瑧言和他家里的人是不可磨灭的伤痕。
如今赵志平反,他的脚也不可能恢复到如正常人一般,还有脸上的疤。对,或许通过手术能消掉那块疤。
他立刻就想和赵瑧言分享这个提议,他眼角的疤都能消掉,赵志的一定没问题。
赵瑧言到底去哪儿了?
他翻出通讯录里赵瑧言的电话,拨过去,无人接听。又拨一个,依旧只有冰冷的女声告诉他“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他又给赵瑧言打视频电话,手机屏幕上显示“等待对方接受邀请”,他一刻都等不了。
走到玄关,换上鞋,拧开门锁,推开门的瞬间看见赵瑧言站在门外。冷风从他身边穿过,钻进屋里。
“你知道我要回来专门给我开门?快进去,我开了暖气,等会全跑了。”
左弈才看见赵瑧言双手拎着几个塑料袋,隐隐约约能闻到食物的香气。侧身让赵瑧言进来,他也脱下刚换好的鞋。
“你去买早餐?”
赵瑧言点头:“嗯。”
左弈咬了咬嘴唇:“我给你打电话,你没听到?”
赵瑧言把早餐放在餐桌上,回头看他。左弈脸色苍白,突然意识到什么,掏出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果然有几个未接来电,和视频电话。
他走到左弈面前:“我怕吵到你睡觉,调了静音,所以没听到。”
左弈低头吸了吸鼻子,说:“我真的……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哪里不好了?”
左弈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呼出,他很怕自己又在赵瑧言面前哭出来:“你那时候,是不是给我打了很多个电话,没有人接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都过那么久了,我也不太记得。”赵瑧言牵起左弈的手,带到餐桌边,拉开椅子,让左弈坐,“别想那些,吃早餐吧。”
赵瑧言一个一个打开塑料袋,买了很多,生煎、混沌、葱油拌面、豆浆、油条,还有……小面。
这些有的是他以前和赵瑧言经常吃的,有的是他和赵瑧言提过的,明明记性就很好,学霸的记性怎么会不好。
左弈决定还是解释清楚,他不说,心里就像有一块石头卡着,硌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