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弈跟在何宪知身后,进了旁边的小办公室。
何宪知转身,一脸严肃说:“把门关上。”
小办公室还是老样子,跟个杂物间似的。中间靠墙的办公桌旁放了两张椅子。
左弈反手把门关上。
何宪知没坐下站在桌子旁,“高一那次打架,跟你们动手的人你认识吗?”
左弈挑眉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只用说认不认识就行。”何宪知似乎并不想让他过问太多。
左弈“哦”了一声,默默翻了个白眼,“算认识吧,徐皓杰啊,在学校附近混的谁不认识他。”
“都考到年级第一了,别用那种混子的语气说话。”何宪知立刻沉下脸,“行了,回教室去吧。”
左弈纳闷,站在原地没动,“搞那么正式我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
“怎么?这不是重要的事?”何宪知气不打一处来,“别以为消了处分就可以得意。”
何宪知刚才不像是问话更像是跟他求证。
左弈一贯吃软不吃硬,也不客气地问:“是谁跟你说的?赵瑧言?”
听到赵瑧言的名字,何宪知懵了一下,反问:“什么?赵瑧言也知道?你跟赵瑧言说了?”
这么说不是赵瑧言说出去的,还好。
左弈突然松了一口气,“我没。”
没全说,有一半是赵瑧言自己撞见的。
何宪知突然感叹:“你们这个年纪孩子是不是都觉得为朋友两肋插刀显得自己特别帅是吧?”
左弈一脸复杂地看着何宪知,“难道你没年轻过?这种事还要问我?”
何宪知揉了揉太阳穴,“武主任说得对,就不该对这些学生太好。”
他走进左弈做出撵人的架势,“还不走?”
“这就走。”左弈笑了笑,转身拧开门把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脚下一顿,回头说:“宪哥,能给我找几道题吗?”
几分钟后,左弈慢悠悠地从大办公室出来,在走廊上还碰到了梁君。梁君还是如往常一样板着脸,左弈乖巧地叫声“梁老师”。
回到座位上,左弈把手里的试卷推到赵瑧言的桌面,说:“找宪哥要了几道数学题做。”
赵瑧言看了眼卷子,又把目光放到左弈脸上。
“模拟考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我看你被扣分了,就找宪哥要了几道同类型的。”左弈手掌拍到试卷上,声音不大,他强调:“强化训练。”
赵瑧言握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提起来,抽走试卷放到抽屉里,低声说:“宪哥找你就这件事?”
“不然呢?”
“看他这么严肃,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
就说何宪知那个阵仗,不像说小事的样子。
下课铃响时,不知谁喊了一句:“冰凉的雨胡乱地拍傻了我的脑子。”
后面半句是“我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
这句话已经淹没在放学后嘈杂的气氛中,教室里的人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雨。这个季节的雨,细小得难以察觉,等发现时不知道下了多久,身上也打湿了。
走到无名巷的路灯下,赵瑧言发现左弈的头发上已经落了一层雨珠,像蒙了一层薄纱。赵瑧言抬手,轻轻抚掉他头上的雨珠。
左弈两只手揣在兜里,后退了半步,瞪大眼睛,“干什么?”
赵瑧言收回停在半空的手,“下雨了,快点回家。”
“要赶我回家就直说,还动手动脚的。”左弈这才想起来自己外套是有帽子的,他把帽兜盖到头上。
赵瑧言觉得好笑,“我要是动手动脚,你还想回家?”
左弈扭头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赵瑧言还站在石拱门下面笑着看他。感觉有雨滴到眼睛里,他揉了揉,片刻后抬起头问:“周天去看电影吗?”
*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是班会,但何宪知都让给学生自习了。当他走进教室一脸要宣布什么大事的模样,大家才想起来这节是班会。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何宪知站在讲台上,“要写作业的可以继续写。”
底下三分之一的人低下头,拿起笔,另外三分之一趁机偷懒想听听他要说什么事,最后的三分之一头从来没抬起过。
“现在距离高考还有两个月,学校知道很多同学周天也会到学校自习,但学校图书馆自习位置有限,所以从这周天起,教室正常开放给大家。”
立刻有人互相递了眼色,何宪知站在讲台看得一清二楚,当即打断了他们的幻想,“每周会有一位任课老师来教室,你们别想搞小动作。”
一直没抬头的左弈,听到这里突然短促地笑了声。
“笑什么?”赵瑧言也没抬头,这句话只有同桌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