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弈翻身,面朝天花板,单手举着手机:“哪有,在家里躺一天我就觉得很舒服。医生说要三天才能走路。”
这个姿势没坚持到一分钟手臂就酸了,他又改成趴着的姿势,把枕头垫在胸口下边。
“还有两天,忍忍吧,左少爷。”
“滚。”
赵瑧言在那边嗤嗤笑起来:“行行行,我滚。我得睡觉了,明天还要上课,不能跟你比。”
左弈不服气,他也不想挂电话:“不然我跟你换换。”
“嗯……”
嗯什么嗯?赵瑧言到底听没听清楚他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手机那头已经没了动静,估计是睡着了。
“晚安。”左少爷有点儿失落。
挂断视频,他把手机放到一边,也睡了。
但他这一觉睡得不好,医院的病床狭小,他潜意识里告诉自己不能碰到脚上的伤,一整晚都不敢乱动。
断断续续做了几个梦,都是跟脚过不去的。
一会儿被怪兽追,跑到半路脚扭了。
一会儿梦到自己从两米高的钢架上摔下来。
一会儿又到了舞台上,和俞晔晨一起跳舞,就是那只未完成的双人舞,到侧空翻的地方脚扭了,爬起来时舞台上只有他自己,舞台下一双黑亮的眼睛正盯着他。
在刺眼的阳光中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窗户紧闭着,他记得昨天赵瑧言走之前帮他关上的,怪不得那么热,还有些闷。
他掀被子的动作已经做到一半,突然两只手迅速地把被子拽回来。他翻身面朝下,整张脸埋进了枕头里,心跳如鼓。
他想把燥热一同压下去。
回想起来,梦里最后看向他的那双眼睛,跟赵瑧言的很像,在黑暗里明亮又锐利。
操。
他心里暗骂道。
不是说医院阴气重,他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却越来越热。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股燥热越来越浓烈,他放弃一般从被窝里钻出来。趁着还没到换药时间,他单脚跳着去了厕所。
他从厕所出来,差点跟进来的一行人撞到一块。
医生皱着眉:“只剩一只脚能走了,还不能让你安分?”
“我上厕所。”左弈撇了撇嘴。
护士给他换药,医生顺便检查了他的伤口,恢复得不错,再有一星期就能出院了。
左弈不相信:“确定吗?不再给我检查一下?我前两天才扭到的。”
“放心吧,只要三个月内不做剧烈运动,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医生说。
“哦。”
他怕痛,也惜命,怕有什么后遗症,以至于过去这一年,他能不动就不动,能坐着就不站着,只有这次是例外。
医生前脚刚走,白蔚就提着早餐进来,把他书包也带过来了。
他把习题都拿出来,放到桌上。
“难得看到你那么爱学习。”白蔚打趣道。
左弈说:“还有十天又要月考了。”
“时间过得真快,感觉上一次月考才没过几天。”左弈感叹着。
怎么就突然伤感起来了,白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到底还是青春期的孩子,开始有自己的心事了。
怕左弈给自己压力太大,白蔚安慰他:“也别太着急了,咱们循序渐进,实在不行给你请个老师。”
左弈的脸一阵黑:“妈,我的成绩还没到要请家教的地步。”
“你现在的成绩是还可以,但是你跟赵瑧言比还是差了一点。”白蔚说。
左弈反驳:“那不一定。”
不过,他承认赵瑧言就是传统观念里“别人家的孩子”,但没想到自己家的人也这么想。
“不然不认他当儿子吧——”
左弈话没说完,被白蔚用试卷敲了一下脑袋。
她皱着眉:“养你一个就够我累的了。”
白天,白蔚在病房里陪着左弈,拿着笔记本电脑在旁边的小桌上办公,偶尔出去接两个电话。
他趁白蔚出去,把手机从枕头下拿出来,点开跟赵瑧言的聊天界面。
yi:今天你还来吗?
瑧言:来。
今天回消息倒是快。
他看到了下课时间,又给赵瑧言发信息:这几天学校里没发生什么事吗?
瑧言:都在准备月考。
这就是高中生惨淡的命运,无论身在何处,都得为考试而临时抱佛脚。
瑧言:今天老师讲的重点,我整理好下午带给你。
左弈比较幸运,他有自动送上门的佛脚,那他可要好好抱住了。
将近六点,赵瑧言出现在病房。
左弈想叫赵瑧言过来一起吃晚餐,但想到自己只能吃点儿清淡的,又不能委屈了他同桌。
如果要他看着赵瑧言吃香喝辣的,那更不可能,况且赵瑧言不会一个人独享。到最后赵瑧言肯定是跟他一起喝粥。
“怎么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左弈问,“其他人呢?”
赵瑧言说:“明晞要准备专业课考试,剩下三个要准备月考。”
左弈冷哼道:“都是一群没良心的。”
往后几天,左弈每天都会发信息问赵瑧言:今天来吗?
头两天赵瑧言还会回:来。
到后来左弈再问,他直接发了一个嘴巴被贴上胶布的小猫表情包。
意思是要左弈闭嘴。
赵瑧言连着跑了一星期医院之后,左大少爷终于出院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这学期第二次月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