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哥哥:这两天发的试卷我放在你桌桶里了。
左弈无视掉这个时间差,就当时他刚才发的,在对话框输入了“谢谢”发送过去。
等了几分钟,赵瑧言没回复。这个时间还在上课,上课时间赵瑧言不会看手机。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他往告别厅走。
经过大门时,阳光照得他有些恍惚,他好像看到赵瑧言的背影,定了定神才发现那不是赵瑧言,赵瑧言一个四肢健全的大小伙儿,怎么会杵着拐杖。
那个人手里捧着一束白百合,腿脚不便走得不算快,左弈也放慢脚步跟在他身后,一直跟他走到了第四告别厅。
他也是来悼念外公的?
左弈踏进了告别的门就被白蔚招呼过去。
白蔚说:“你跑哪儿去了?”
医生宣告外公离世时,白蔚哭了一场,但很快整理好情绪,处理外公的后事,左弈打心底佩服他妈。现在白蔚眼眶有些红,大概气氛所致。
左弈回答:“口渴,出去找水喝。”
大厅里快站满了人,左弈扫了一眼,在角落里发现刚才他一直跟着的人。
那人戴着黑色的口罩,即使被口罩遮住了大半,依旧能清晰辨认右脸有块烧伤的疤痕,蔓延至太阳穴。和身边经过的人礼貌地点点头,虽然被口罩遮住了半张脸,但左弈知道那个人是微笑着的。
还没等左弈看仔细,道别仪式开始。哀乐奏起的同时,大厅内响起了高高低低的哭声,左弈站在家属那列,等哀悼的人一一和他们说“节哀”。
这二十分钟却像半个世纪那么漫长,等人群差不多散去,左弈才又走出告别厅。
刚走到拐角,他看到白蔚和那个戴黑色口罩的人。
白蔚说:“我没想到你回来,当初是我们处理不当。”
“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很震惊,师傅年轻时身体很好。”那个人的声音不算低沉,但有些沙哑。
白蔚有些惆惋:“那次事之后大病了一场,之后就不太好了,前两年确诊了阿兹海默。”
那人点点头,视线一转看到了左弈,白蔚也转了头。
左弈想跑已经来不及了,硬着头皮走到白蔚身边。
白蔚把左弈拉介绍道:“这是我儿子。”
左弈礼貌性地叫了一声“叔叔好。”
近距离观察,这人鬓角斑白,乌黑的头发中藏着几缕银丝,完好的左脸能看出原本样貌不差,可惜了。
那人眼皮微抬,看着左弈笑道:“都长这么大了?以前见到的时候才这么高一点。”他抬手在腰间比划了一下。
左弈觉得他的笑容有种熟悉的感觉,是因为小时候见过吗?但他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白蔚搭着左弈的肩,笑道:“看样子还没反应过来,他那会儿才六七岁,记不得也不奇怪。”
她转头对左弈说:“赵叔叔,你还记得吗?以前经常去你外公家的。”
左弈想了一会儿,好像有这么个人,小时候经常去外公家,还给他买零食,但跟面前的人完全对不上号。怎么要杵拐杖了?脸上的疤又是怎么回事?
“不记得也没关系。”那人还是保持微笑的表情,又像是在自嘲。“都变样了。”
他又说:“现在念高中了吧?在哪个学校?”
“三中。”左弈回答。
左弈捕捉到面前的人眼神一闪,那人惊讶道说:“真的吗?这么巧?赵瑧言也在三中。”
“谁?”左弈以为他听错了。
他说谁?赵瑧言?三中还有几个叫这个名字的?左弈终于知道眼前这个人周身的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赵瑧言比他高一些,但身形相仿,也是这样温和的气质,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
他是赵瑧言的爸爸?
“你不记得了吗?以前师傅带你到厂里玩过一次,那次我儿子也在,你们两个在厂后面的运动场玩。你摔了一跤,磕到头出血了,他把你带到厂里的诊所。”
是的,他记得,他还记得他对人家说下次来的时候要给你带玩具。但是,第二天他就被送去爷爷家了。
那个孩子是赵瑧言?
左弈机械地点点头。
白蔚说:“竟然这么巧,你们竟然同校。”
何止同校,我们还同桌。
“是很巧。”左弈终于回过神。
赵志不知道赵瑧言在学校的情况,但他成绩好,学校里应该不少人认识他,他问道:“你认识他?”
左弈点点头:“我们一个班,还是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