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人,呼吸清浅,落在他心上,便成了沉甸甸的顽石,怎么赶也赶不走。
这些日子以来的身心疲乏、心烦意乱,在这一刻,倏地消失了。
不责怪你,为何离开,也不问你,为何会来。
只要你在身边,就足够了。
他垂下眸,凝着她。
良久,他才阖上双眼,抱着她沉沉睡去。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虞棂兮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一个春日,有夫子正在上课。
她的书本在书案上摊开,纸页被微风轻轻掀起一角,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她的视线却被一只蓝色的蝴蝶吸引。
准确的说,那是一只蓝紫色的蝴蝶,翅膀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它停在窗外的迎春花上,迎春花花瓣嫩黄如新,与蝴蝶的蓝紫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微风轻拂,它的翅膀微微颤动,连带着那点蓝紫色,也变得鲜亮深邃,蓝中透紫,紫中带蓝。
她的视线久久停住,不知何时,夫子的声音忽然停了。
有戒尺敲打在她的书案上:“郡主,郡主......”
她悠悠回神,只见夫子拿着书卷,正站在她的书案前,吹胡子瞪眼。
“窗外就那么好看,郡主,叫了你那么多声都没听见?”夫子显然被气的不轻。
只是,郡主?......他为何称她为郡主?
身体忽然不受控制,开始开口说话:“夫子每日上课,甚是枯燥乏味,不如外头这春色,鲜活灵动,令人注目~”
这声音极清极亮,如出谷的黄莺,在夫子耳里,却是叛逆至极:“郡主这是在指责老夫,授课枯燥,令人乏味?”
“夫子有一点好,就是有自知之明~”她支起下巴,望着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夫子被气的拂袖而去。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又侧过头,继续望着窗外的风景。
身后有人出声:“这是这个月的第几个了?第四个了吧,你究竟想找个什么样的?”
她支着下巴,眼底仍是那片蓝紫色:“总不能,比你还差吧~”
“你还别说,放眼整个东璧,在才思文学方面,能及的上我的,也就只有镇西侯府那位了,怎么?你总不能,指望他来做你的夫子吧?”
镇西侯府那位?他们是在说谁?西泠月吗?
方才说话之人,又是谁?
她的耳朵有些微红,脸颊也有些发烫:“不知道,我就是不喜欢循规蹈矩的老夫子,没意思......”
......
“公子,外头出事了!”有人在敲门,是将明的声音。
虞棂兮从梦中惊醒。
只见将明站在屋外,云雍容一身红衣,站在屋内,两人正在交谈些什么。
外头吵吵嚷嚷,还有奔跑喊叫声。
察觉到不对,虞棂兮从塌上下来,走到门边。
“出什么事了?”
她问的是将明,回答她的却是云雍容:“唐青澜死了。”
唐青澜?虞棂兮乍一听没有反应过来,再一细想,难道是昨日那位......唐公子?
“他昨夜不是喝醉了,然后到隔壁听曲了吗?”虞棂兮有些不解:“怎么就,死了?”
云雍容看了她一眼:“此案复杂,我们需在此间等候。”
“什么意思?”还有,唐公子不是云雍容的朋友吗,怎么他看起来,一脸与他无关的样子?
将明站在屋外,提剑守着门口。
没过多久,就有衙役过来问话,将明站在屋外,将那些衙役都挡了去。
也许,是将明道出了云雍容的身份,那些衙役一边听,一边往屋内看了几眼。
只是,看这盘问的阵势,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唐青澜一死,衙役们就将这里层层包围,现如今,正在一间一间问话。
怪不得,云雍容说,他们要在此间等候。
只是,他方才说,此案复杂,难不成,唐青澜的死,有什么蹊跷?
还是,他知道些什么?
“唐公子,不是你的朋友吗?”为何他还能坐在那里,闲适地喝茶?
云雍容右手执盏:“我没有朋友。”
“那,唐公子,是怎么死的?是被人谋杀,还是?”
“被人毒杀,死亡时面容平静,所以一直到今日辰时,晚钟才发现不对劲。”云雍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而后看了她一眼。
她有些不明所以,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好像没有东西......
那他,在看什么?
“你,为何在此处?”云雍容放下茶盏,支着下巴,看着她。
她被他看得脸庞发热,视线投向别处,吞吞吐吐道:“路过~”
“哦~路过,而后跑到了这间,躺在我的榻上,还抱着我睡觉?”云雍容似笑非笑。
她闻言,脸色更红,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些什么,只是转移话题道:“那你呢?你来枕梦楼做什么?”
“探查消息~”他的眸子望着她,眼睑有些微微的红:“你以为,我来这枕梦楼,是为了什么?”
探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