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棂兮几乎下意识地看向了那个倒下的身影。
还有插在他脖子上的步摇。
全都是血。
虞棂兮爬过去,用手感受了他的鼻息。
下一秒,她瘫坐在地上。
死了。
二丫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虞棂兮反应过来,她首先应该安慰的,是二丫。
她用身体挡住二丫的视线,而后将她抱在怀里:“没事的,没事的,这不是你的错,你不是故意的,你是为了救我,二丫~”
许久许久,二丫终于哭出声来。
听着二丫撕心裂肺地哭声,虞棂兮也忍不住,痛哭出来。
她也后怕,在那一刻,她多么害怕。
那一刻,她只能想起云雍容。
她是多么想念云雍容。
不远处的屋檐上,银幼刚赶回来,看到宅子里的情况,不可置信地:“出什么事了?”
再看看地上的尸体,哭着的二丫,还有衣裳残破的虞棂兮,她瞬间反应过来,跳脚道:“这老东西,竟敢对姐姐动手,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过,这丫头,我倒是小瞧了她,没想到,她竟然能为了姐姐,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守月沉默片刻:“她是失手杀害,而非故意。”
银幼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话说回来,你为何不出手?你要是提前出手,也不至于让她失手杀了自己父亲?”
守月静默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浮动的表情:“方才,我不在。”
银幼惊奇道:“你不在?你这一天天的,眼珠子恨不得长姐姐身上,这么关键的时刻,你不在,你去哪儿了?”
“......我在这附近看到了将明。”
“所以,你是去跟踪将明了?”银幼挑了挑眉。
“......”
“云雍容终于发现姐姐的行踪了?”
“没有,应该是巧合。”
“那就好,好不容易甩掉了他们,我可不想姐姐的美好生活被他们破坏。”
“又是因为我。”守月望着虞棂兮的方向,琥珀色的瞳孔满是自责。
银幼:??
守月站在屋檐上,冷风拂过他的衣角,他抬头,看了一眼月光。
你会怪我吗?
两人抱着哭了许久许久,虞棂兮才慢慢放手。
二丫抽噎着,不敢看父亲的方向。
虞棂兮带着二丫,走到水池边,帮她仔细地洗掉手中的血污。
看着流动的水,二丫忽然说:“小虞姐姐,我们该怎么办?......我会去牢狱吗?还是会被砍头?”
虞棂兮低着头,将她的手心擦干:“你会没事的。”
二丫抽噎两声:“明日一早,我们要去报官吗?”
“自然是要的。”虞棂兮又打湿了帕子,给二丫擦拭脸上的血污。
“......”
二丫一想到自己要被关进牢狱,又开始抽抽噎噎。
虞棂兮摸了摸她的头。
接着,她看了一眼尸体的方向,眸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涌动着。
“小虞姐姐,你对我很好,我不会连累你的,明日一早,我就去官府报案......”二丫还没说完,虞棂兮打断她:“二丫,今夜你去了杏花村,你没来过这里,知道吗?”
“什,什么意思?”二丫呆呆地看着她。
“二丫,我从没有告诉过你,我来自哪里,不是吗?”虞棂兮看着她,眸子里充满怜惜。
二丫不明白,这件事,和小虞姐姐来自哪里,有什么关系。
“我来自京都,我也不是孤身一人,我有一位夫君,乃是朝廷命官,甚至,可以说的上,权势滔天......今夜,我便会去报官,并向他们禀明我的身份,碍于,碍于我夫君的身份地位,他们定会秉公处理,我们都会没事的。”
虞棂兮的眼神温柔明亮,说出来的话,却让二丫消化了许久。
“小虞姐姐,有夫君,是官员的夫人,可,怎么会?”二丫说的磕磕巴巴:“那,小虞姐姐,为何会......”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二丫,为何我会孤身一人,从京都来到云水城,为何我从没有和你提过,我的身份,为何我会隐姓埋名,住在这偏僻的宅院......二丫,这世上,总有些无可奈何,还有一些难以解释的理由,倘若以后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现在,你该走了。”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虞棂兮看了眼天色。
在虞棂兮的眼神鼓励下,二丫终于点了点头。
她慢吞吞走出门,走到门口时,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虞棂兮一眼。
虞棂兮站在那里,朝她温柔地笑了。
二丫刚要回头,又忍不住,看了那边一眼。
阿爹......
只是看到那个身影的瞬间,她的泪又汹涌地冒了出来。
她不敢再回头。
只是向前跑着,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