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云雍容正坐在桌边,把玩一枚还没雕刻好的玉佩。
薛菀推门而进,将明刚要阻止,却见云雍容右手微抬,他便退了出去。
顺带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一瞬间,薛菀有点担忧。
她和云雍容并未单独接触过,以往他们见面,不是有父亲薛函在场,就是在一些人来人往的宴席上。
他对她客气,不过是因为那时她还是四大世家之首的薛家大小姐,如今她父亲锒铛入狱,朝中有官员冷眼旁观,有官员落井下石,不知道他......说起来,她父亲入狱,其实还跟云雍容有些关系,若不是云雍容去清州找出了先太子殿下和魏清平的往来书信,证明魏清平清正廉洁,与先太子殿下共谋“清河醋鱼”计划,从而牵扯出当年魏清平入狱,在狱中写下忏悔书畏罪自杀,事有蹊跷,朝政司首席也不会为了自保,供出当年魏清平的那份完整名单,没有那份名单,他父亲就不会入狱......
她现在来找他,也不知是对是错。
“薛小姐,请坐。”
云雍容云淡风轻地倒了杯茶水,放到对面。
薛菀坐下,开门见山道:“云大人应该知道,此次我来找云大人,是为了父亲入狱一事。”
“薛大人的事,小姐找错了人,此事,如今交由昭阳殿下和西泠雪监察,若是想要求情,还得找他们二位。”
薛菀当然知道这是推脱之词,此事虽交给了昭阳殿下和西泠雪,可云雍容拥有监察百官之权,她想了想,说:“求情不敢说,薛菀只是想进朝政司大牢,见父亲一面罢了。”
“薛小姐在朝政司碰了壁?”
“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来找云大人,还请云大人看在,太子殿下的份上,帮帮我。”
他微微叹息:“太子殿下,如今也是自身难保。”
“怎么会?”薛菀有些愕然:“我父亲虽是太子殿下的亲舅舅,可此事,与太子殿下并无干系,怎么会,怎么会牵涉到太子殿下?”
“薛小姐应该清楚朝中的局势,除了镇西侯府,余下四大世家中,闻人支持景安殿下,谢家支持昭阳殿下,景家如今虽然支持太子殿下,但薛家倒台之后,景家,还会支持太子殿下吗?”
薛菀想了想,试探道:“太子殿下,不是还有云侯府吗?”
闻言,云雍容轻笑:“云侯府,薛小姐指的哪一位?若是说我的兄长,他远在边境,对于皇子争权一事,怕是鞭长莫及......”
提到云予,薛菀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默片刻后,她问:“云大人,不是一直以来,都是站在太子殿下这边的吗?”
云雍容眼皮一掀:“哦?”
虽然早有猜疑,但听云雍容的语气,他似乎连假装都懒得假装了。
“所以,云大人是站在哪一边,景安殿下,还是昭阳殿下?”
“薛小姐,无论我站在哪一边,我都希望,太子殿下,至少还能活着。”云雍容摩挲着茶盏,说道。
薛菀不敢相信局势已恶劣至此,可云雍容有什么理由去诓骗她,至少,云雍容和太子殿下,还是有那么一点情谊的不是吗?
“太子殿下之事,还请云大人指教?”
云雍容眼眸深深:“或许薛小姐,可以去求一求,昭阳殿下,据我所知,昭阳殿下对薛小姐,似乎有别的,什么情谊。”
话已点到这里,薛菀再不懂,就是个傻瓜。也正是因为她懂,所以她犹豫再三。
云雍容轻描淡写地给她加了一把火:“薛小姐,好心提醒你,你还是,早点嫁人为好,否则等薛家抄家的那一刻,就什么都晚了。”
薛菀不知想到了什么,身子一颤:“若是,若是薛菀愿意,和虞夫人一样,做大人的妾室,不知大人,可愿意?”
良久,云雍容气急反笑:“薛小姐,你失言了,你和虞夫人不一样。”
薛菀抬眸。
云雍容的眼神冷的仿佛浮洲山一月的雪:“虞夫人,做我的侧夫人,只是她所求,但并非我所愿......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住进远桥别院的,薛小姐。”
这话,令薛菀有些难堪,同时又有点庆幸,倘若云雍容真的答应,她便会认为,云雍容也和这世间其他男子一样,是个贪图美色之人,并无真心,那传言他拒绝其他女子,也是因为别的什么缘由罢了。
如今他这般说,至少证明,他对虞夫人,是真心的。
“话已至此,薛小姐请回吧。”
薛菀没有起身,她睁着一双杏眸,看着云雍容,欲言又止。
云雍容见状,从他的腰间取下一块令牌,放在桌上。
薛菀立刻收了起来,她站起身,朝他行了一礼:“谢谢云大人,方才是我失言,祝你和虞夫人恩爱白头,早生贵子。”
说完,她朝云雍容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而后推门离去。
云雍容将玉佩重新拿起,只听纱幔处,传来虞棂兮极甜极清地嗓音:“薛小姐都要自荐做夫君的侧夫人了,怎么夫君反倒拒绝了?”
云雍容清润的眸子里泛出点点笑意:“夫人醒了,过来坐。”
虞棂兮撩开纱幔,走到云雍容身后,环住他,刚想和他撒娇,看到云雍容手中把玩的玉佩,一下直起了身:“你碰了我的玉佩?”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