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回到远桥别院,再次回到梨花筑,虞棂兮有了一种归家的感觉。
这种感觉,对她而言,非常陌生,但是很踏实,即便没有记忆,她也觉得非常踏实。
那是一种安定感,对于没有记忆患得患失的她来说,格外珍贵。
这日,用过晚膳,虞棂兮穿一身绿色齐胸襦裙,两边的发丝挽起,发间斜插绿色碎珠,发间系着长长的绿色丝带,整个人看上去,如同清晨荷叶上的露珠,春意盎然,清新灵动。
“夫人,眼下公子还没回来,你还要去听雨筑吗?”碧昙一边替她画眉,一边问。
虞棂兮微微仰着头:“恩,我在梨花筑待着无趣,还不如去听雨筑等他。”
画完最后一道,碧昙收了手,虞棂兮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眼一弯。
听雨筑内。
虞棂兮吩咐将慕将摇椅放在白色山茶旁,右手边再放上茶杯和点心,将慕做完,笑嘻嘻问:“夫人,为何不直接在里屋看,而是要搬到这院子里?”
虞棂兮躺到摇椅上,一手拿着话本,一边回:“里屋太闷,不如院子里空气清新,再说,在这,我还能早一点看到夫君。”
将慕闻言,直直夸赞:“公子回到听雨筑,看到在院子里等他的夫人,定然非常欣喜......”
“得了。”虞棂兮微微红了脸:“别在这杵着了,去做你的事。”
将慕笑嘻嘻应了。
哪知到了亥时,夫君还没有回来,虞棂兮放下点心,打了个嗝。
吃饱了,好困。
她在摇椅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慢合上眼睛。
许久许久,云雍容从宫中归来,回到听雨筑,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他慢慢止了步,轻抬右手,跟在他身后的将明便后退几步,转身离开了。
听雨筑的院落里亮着灯火,虞棂兮躺在摇椅上,绿色的裙子铺洒开来,如同一枝带着露水的春日梨花。
云雍容仿佛看见许多年前的那个雪夜,他纵马归来,她也是如此,披着一袭白色狐裘,底下垫着羊毛毯,一个人坐在院落门口,托腮望漫天大雪。
那时她说,她在等他。
正如此刻,她在等他。
云雍容走近,将她手中的话本轻轻拿开,触碰到她冰凉手指的瞬间,他眸光一沉。
她究竟,在这院落里等了多久......
小心地将她抱起,她如小时候一般,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也许是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她的唇边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意,然后继续在他怀里沉睡。
夜里,虞棂兮被尿憋醒。
她睁开眼,看了眼睡在身侧的夫君,很好,她今天没有像八爪鱼似的抱着他睡觉。
起身,小心翼翼从夫君身上跨过,接着蹑手蹑脚地出门,去了茅房。
她就不该在晚上喝那么多的茶水,这下好了,半夜还得如厕。
解决完生理需求,虞棂兮轻手轻脚地回了屋。
关门,上床。
跨过夫君的身子,刚刚躺下,只听黑夜里传来一声:“夫人,做什么去了?”
做什么,半夜能做什么,偷鸡摸狗么。
虞棂兮翻个身,面对他,没好气地:“如厕。”
夫君轻轻笑了笑:“做什么生气?”
“没生气。”她只是有些害羞:“夫君怎么不睡觉?”
“睡醒了。”
“哦。”
这话什么意思,睡醒了,所以呢?
眼下距离天亮还早,他们要躺在床上聊聊天吗?
“夫君今日怎么这么晚回来?”
聊就聊,正好她去如厕,睡意早被赶跑了。
“宫中还有公务需要处理,就拖了点时间。”
“是魏清平一案的事吗?上次宁妃娘娘和魏清平的往来书信还给了夙夜皇,后面是怎么处理的?”
“书信作为凭证,上交朝政司,不日天子便会拟一道旨意,昭告天下,魏清平案得以沉冤昭雪。”云雍容顿了下,又补充道:“不过上交的书信,不是宁妃娘娘和魏清平的,而是,先太子殿下和魏清平的。”
“先太子殿下和魏清平的?”虞棂兮疑惑:“顾和允不是说了他父亲阅过即焚了吗?这书信哪儿来的?”
“恩,魏清平那里阅过即焚,先太子殿下那倒是好好保存了下来。”
“书信是太子慕和的?太子慕和都逝去那么多年了,从哪儿找到的?”
“天子给的。”
啊?虞棂兮不懂了。
“当年先太子殿下薨后,他的所有书信笔墨,按理来说会被处理或被葬入皇陵,不过在此之前,是被完好的保存在太子府,你还记得太子慕和之后的下一任太子,是谁吗?”
“三皇子夙夜,当今天子。”虞棂兮答道,而后反应过来:“所以先太子殿下和魏清平的书信,从一开始,就在夙夜皇手里?夙夜皇一开始就知道?那当年魏清平含冤入狱,他为什么不拿出来,而是过了这么些年,魏清平都死了,才......我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