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念四岁那年,永定城发生了一起严重的风寒事件,就好似瘟疫一般,很快就连卷了整个皇城。别说老人孩子了,就连一些青壮年都没能顶住倒下了。
平日里壮得跟头牛犊子似的谢念也倒下了,但她不像谢韵那般娇气,谢韵打了几个喷嚏之后就不行了,而谢念发着热还能跑去看看妹妹情况如何。
谢韵一生病,谢府就跟如临大敌似的,谢守仁的夫人郭丽婕第一时间就守在了谢韵身边,搂着谢韵也不担心自己被感染,满脸心疼心肝宝贝地叫着。
谢念冲进房间来,喊着:“娘,妹妹怎么样了?”
郭丽婕一见谢念这般风风火火,第一时间就斥责出声,“你小声点,别打扰你妹妹休息!”
谢念一下子停下了脚步,她犹豫了一下,才凑上前来,看着谢韵闭着眼睛出着汗,她也心疼,“妹妹你是不是热?我给你吹吹。”
说着谢念便要往谢韵脸上吹气,郭丽婕大惊,一把推开了谢念,“你在做什么?”
谢念还是个孩子,被这一推,没站稳,直接跌倒在地上了。她茫然地抬起头来看着自己母亲,而母亲却搂着谢韵温声细语地哄着。
追随谢念的嬷嬷心疼地把谢念扶起来,“大小姐,您没事吧?”
谢念喃喃道:“阿娘……妹妹热……”
郭丽婕冲着嬷嬷说道:“还不快带大小姐出去?别把外边的脏东西给带了进来,快出去!”
她怀里的谢韵有些痛苦地哼唧出声,无意识地叫道:“娘……”
郭丽婕红了眼眶,连连应道:“我在,我在这儿,乖,别怕。”
谢念听得母亲这样回应,不知为何心底满是失落,她忍不住说道:“这是我娘……”
嬷嬷搂着谢念出去了,摸着眼角的泪说道:“大小姐就体谅一下二小姐吧,可怜的二小姐一出世就没有了母亲,在刚学会说话的时候就追着二夫人叫娘亲,太可怜了。”
是啊,妹妹好可怜的……
谢念这般想着,然后她便见着自己的大哥二哥放学归来,第一时间奔去了谢韵的房间,嘘寒问暖。再然后,自己的父亲下了衙,同样也是第一时间去看望谢韵。
谢念头晕晕的,想和父亲说些什么,父亲百忙之中抽空摸了她的头一把,“念儿乖,自己玩去吧。”
父亲对自己还是那么的好,谢念傻乎乎地这样想着,贴身服侍的婢女牵起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滚烫着。婢女一惊,手往她额头上一探,惊叫出声,“大小姐,您发热了!”
谢念也倒下了。
两个孩子同时倒下,御医却只有一个,到了夜里两人同时高热,御医焦头烂额,他看过谢韵之后便想去看谢念,却被郭丽婕给拉住了,“念儿她身体好,府中的郎中足够了,太医还是照看着韵儿吧,可怜的韵儿,自小没有母亲,父亲又不在……”
说着郭丽婕都流下泪来,太医只能留下了。
府中的郎中本就是平日里请平安脉的,一些小病小痛还行,可这场连卷晏京的风寒,他如何来得有把握?只是听得这般说,只能是硬着头皮上。
好在谢念身体好,姐妹俩都硬挺过来了,没有成为众多夭折孩童中的一员。
两人病好了,谢弘鹤和谢弘毅也都过来瞧她了,还特意带了礼物,谢弘鹤带的是套娃,听说是商人跑海外带回来的。谢弘毅带来的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蚂蚱,还承诺等她彻底好了,带她去抓蟋蟀去。
谢守仁携夫人过来了,两人都摸了谢念的头,谢守仁说道:“你别怪爹娘紧着韵儿先,她是你大伯父唯一的女儿,自幼没有了母亲,我们多紧着点她是应该的,你身为姐姐,你也要多照顾她,知道吗?”
谢念抱着两个哥哥送的礼物,重重地点头,“我知道的!爹,娘,我去找妹妹玩。”
说着她就捧着自己刚收到的礼物跑到了谢韵的院子处,谢韵才起来呢,床边的桌子上摆满了各式玩意儿,谢念兴冲冲地来,却发现自己手里的东西,在谢韵有的里边,都排不上号来。
谢念哇了一声,“妹妹你好多好玩的呀!”
谢韵恹恹地说道:“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姐姐要喜欢,就拿去玩吧。”
谢念乐呵呵地把自己手里的东西也奉上了,“这个,也给妹妹玩。”
谢韵没有兴趣,便推了一下,但谢念执意要给她,她便收下了。
谢念有些恋恋不舍地多看了谢韵的新鲜玩意儿几眼,这才跑出去玩去了。
这一玩,便玩得肆意潇洒了起来,妹妹被拘在家中读书写字绣花儿,她便是上树揭瓦滚泥儿。这头和伯爷家的孩子打了个昏天暗地,那头和郡主家的孩子斗蟋蟀斗得眼红,不过是六七岁的年纪,已混成了个女魔头的模样。
谢念七岁那年,谢守德回京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