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冲她摇头,眼里满是对她的担忧。
元香垂下手,叹了口气,回头和陈丫丫说:“姐姐做不到。害死这只蝴蝶的是这匹马,咱们总不好把马儿杀了,马儿驮着咱们一路多辛苦。再说,它也不是故意的。”
陈丫丫双手合十,学着佛堂的老师傅给蝴蝶超度:“求佛保佑,小蝴蝶下辈子不要再做脆弱的蝴蝶了,随便当什么都好,就不要当蝴蝶了。”
马车又一下急刹车,陈丫丫这回有了经验,稳稳靠在角落里。“姐姐,怎么了?”
帘子掀开,陈丫丫就看到了马车前拦马车的小孩。
“元臭!”
元香骇然。
好在她眼疾手快,好在赶马车的是她。
这丫头不要命了吧!
元香跳下马车,就往元臭背上揍了一拳:“你这丫头,怎么回事?”
元臭两只脚满是斑驳的血迹,一只脚上趿了只露脚趾的破草鞋,另一只脚直接光着的。满头满脑的汗,这会儿还呼呼喘着气呢。
显见是一路追来的。
他们的马车可没怎么停过,虽跑得不算很快,但一个人要追上来相当难,别说还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
元香骂归骂,水壶却拿得很快。怕元臭拿不住,还去了盖子,喂她。
元香提着她上马车,却没再问她。
马车内,陈丫丫却兴高采烈问:“元臭,你干嘛非得跟上来呀?”
元臭支支吾吾,元香竖起耳朵,都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马车内,只有陈丫丫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什么大家知道你出来吗?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你的鞋呢?那你带银子了吗?要是没有银子,那你一直光着脚呀?
元臭只在听到“一直光着脚”时,说了句,“我……我不爱穿鞋!”
元香还是给她买了鞋。
金钗上最后一块宝石被她撬了下来,这也是她唯一留下的宫中之物了。元香望着光秃秃的金树杆子,气叹了又叹。
元臭看着崭新漂亮的鞋子,愣是不穿,忍不住和元香说:“将军,我的脚皮很厚的,上回踩到刀片都只是流了一点血而已,我真的不用穿鞋。”
“女侠好本事。”元香从没见过这样的小孩。
想着怎么让她正常点,听到元臭又说:“除了鞋子,什么衣服也不用给我买。将军你放心,我胃口很小的,只要啃两口窝头就饱了。”
元香总算听明白了,掀开帘子,问她:“你是怕我把你送回去吧,有必要吗?干嘛一定要跟过来?”
元臭装傻,又不说话了。
元香作势要将她扯下马车:“你不说,现在就下车。”
元香抱紧她胳膊,急忙说:“因为我叫元臭,是姐姐的妹妹。妹妹就是要跟着姐姐的!陈丫丫可以,为什么元臭不可以!”
元香被这话噎住。
马车继续往前,元香当然没赶她下车。
谁让元臭说的很有道理呢。
一路上,陈丫丫不干了,可了劲折腾元臭。
故意给她递好吃的,等元臭接过,又挖苦她不是就吃两口饱了吗?
停下休息时,又让元臭去给她摘花,元臭脚上本就惨不忍睹,踩在荆棘丛里,更疼得咬牙切齿。她愣是一声不吭,撑下来。
元臭知道将军喜欢陈丫丫,怕陈丫丫不让将军留下她,那是百般听话。
陈丫丫就拎着那双新鞋子欠揍说:“要穿鞋吗?还是不要吗?那我让姐姐送我得了。”
元臭一动不动站在花丛里,显见生气了,倔强的小身板像块板砖立在那。
元香和陈丫丫商量:“多可怜的小孩,你怎么忍心啊?”
陈丫丫:“哼,是她先说我的。”
元香早忘了:“她说你什么?”
“她凭什么拿她自己和我比?我跟姐姐什么关系,她又什么关系?”陈丫丫越想越气,将元臭的新鞋拧成咸菜干。
元香推她:“是人都会说错话的嘛,你大人有大量,别让她摘花了。再不上路,晚上咱们就得住在荒郊野外。”
陈丫丫这才不甘不愿下车去找元臭。
两人关系总之没有和缓,最后元臭从车里跑到车外,挤在元香和乞丐的中间,死活不肯走。
元香没说什么,乞丐却指着车内,要元臭坐进去。
一开始元臭还当乞丐好心关心自己,等乞丐第四次指着她要她进去,还伸手来推她时。
元臭震惊了。没想到陈丫丫不待见自己就算了,这乞丐也要和她作对。
元臭后来才知道,她没有被孤立,其实乞丐也不待见陈丫丫,确切的说,乞丐除了将军,那是谁都不待见。
至于陈丫丫也挺疏远乞丐的。
他们三个是互相看不顺眼,可又没办法,谁让谁也没办法赶走谁呢。
天渐热时,马车帘子全部掀了起来,又能看风景,还能吹风。
元香看到飘飞而至的梨花瓣时,就知道梨花村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