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野风十郎手上的白子无法落下,他再下就是在填自己的气口。
足足五目半的差距,在如此势均力敌的对手面前,已经无法弥补。
我要输了。
风十郎在内心哭泣。
明明,明明这是一场不允许落败的棋局。
枪声终究没有响起。
伊佐那一手卡着风十郎扣着扳机间的缝隙,另一只手将之前宫野志保给他的药剂打入风十郎的颈侧。
他面无表情的和Mikey对视,他看对方不满被打扰的神情,知道自己的干预不在佐野万次郎的计划之中。
这个小子是真心想要风十郎杀了他。
或者说他在赌自己那个柔软的弟弟是否真的在看着这一切。
赌输了也不要紧,Mikey要用自己的死亡来刺激风十郎,然后看他崩溃,看他将自己永远的刻在灵魂之中。
反正到时候痛苦的不是我,这小子心里决定在赌气的想着这句话。
混帐东西!
伊佐那冷哼出声。
他这样搞才是真的会出事。
我要我的风十郎平稳的长大,他会好好的长大,不背负任何人的死亡,不承受任何痛苦。
他只需要好好的下围棋,和我好好的做兄弟就好了。
但是啊,但是。
Mikey同样是风十郎的兄弟。
就像九井一之前对伊佐那说过的,佐野风十郎该有一个他值得的未来,而只有他的兄弟快乐,他才能快乐。
他的兄弟已经死去了一个,那么剩下的两个便都该好好的。
不论是伊佐那自己,还是Mikey这个废物。
“到此为止,Mikey。”伊佐那开口,他感受着弟弟强撑着自己不倒下的身体,知道这药剂如宫野志保所说是温和版的,“今天的一切都够了,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他抛掉了空掉的针筒,拿走了风十郎手中的枪支,将它扔给了鹤蝶。
“你们还有很多时间,但是我没有。”
风十郎能感受到黑暗的再次袭来,他浑身都在颤抖,警报声刺耳又难听,但这却让他思维更加清晰。
他狠狠咬住下唇,疼痛让他的大脑清明,也迅速让他堆积起力气。
风十郎抢过了Mikey手中的武士刀,他猛地朝着伊佐那挥去。
刀尖沿着躲闪不及的伊佐那小臂划开,鲜血缓缓滑落至地面。
风十郎深深地吸气,再将一切吐出,他死死握住沾着伊佐那血液的刀锋,让自己的血液也就这么滴落。
这下深刻的疼痛是更让他可以做些更多的事情了。
于是他笑,边笑边从口袋里也掏出了个针筒。
“别妨碍我,伊佐那。”他在对方惊诧的视线中,将药剂自己打入了身体。
警报声停止了。
它竟然停止了。
伊佐那根本顾不得自己被划伤的手臂,他瞪着弟弟只觉得这混蛋小孩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缓解哮喘的药博士和你说了不稳定!!你一天只能注入一次!”
他什么时候去博士家拿走的试剂?他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这么干!用药剂的抗性缓解镇定剂的作用!
“那都怪你给我注射了镇定剂。”
过量的药剂使风十郎的神经更加亢奋,那些温和的镇定剂已经无法再起到应有的作用了。
他将所有的过错都扔给了哥哥,自己根本不想承担分毫。
“我要是死了就都怪你,伊佐那。”风十郎将手中的刀扔到了一边,“我还有一支,你再妨碍我,我就继续注射。”
他不看伊佐那狰狞的脸和他无法动弹半分的身体,风十郎继续看向了面前的镜子里的自己。
我要输了。
我好像已经输了。
那么一切便都无所谓了。
“来打吧,Mikey。”
“输的那个就去死,你现在没有认输的权利了,给我去死。”
风十郎按下了自己颈环上控制着止疼药的那个探针按钮。
“爷爷让我揍你一顿,Venti。”
Mikey开口,他根本不在意被夺走的刀,他拿那把刀也不过是想让风十郎用它杀了自己罢了。
“如果刚才伊佐那不阻止的话,你是不是就真的会开枪?”
他其实也没有想到伊佐那会阻止,Mikey以为伊佐那巴不得他死了才好。
Mikey在梦里剪下了小鸟的四根飞羽,但如今看来就算它飞不远了,这小破鸟还是有办法让人生气,生气的同时又不自觉的开始担忧。
“你说我要不要继续相信你?”他按捺下自己听到警报声后更加慌乱的心问。
“闭嘴。”
风十郎开口,他的语气平静,好像根本没有被兄弟的话语刺痛。
“别再说这些无用的话了。”
止痛药让身体哪里都不痛了,但是风十郎却觉得对面像是站着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隔着空气便能让他心脏抽痛,呼吸急促。
“也对,毕竟选择权在你。”
回头看去,虽然风十郎大部分时间都有在听Mikey的话,但是对于弟弟那些真正想干的事情,Mikey总是在妥协。
比如围棋,比如伊佐那,比如现在。
Mikey抚着自己的胸膛前的两颗棋子,将弟弟和自己都紧握在手掌之中。
“那就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