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阔昏昏欲睡，身体一晃一晃，鹿燃停下手，动作迟缓地放下打孔器。

他木讷地转头，茫然地看着身边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眼神疑惑。

江阔什么时候进来的？

“嗯？”江阔把手上的纸带放下，不紧不慢地问，“小鹿，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他的黑眸闪过黯然，喉咙就像堵着一团棉花。

“不是。”

鹿燃摇了摇头，弯起浅浅的笑。

江阔忽然发现，鹿燃眼中的神色跟那个被拖走的女孩是一样的。

真让人心疼……

外人一定很难想象，那么温柔美好的鹿燃，脸上总是挂着微笑的鹿燃，常常施以援手的鹿燃……也会有抑郁的一面。

他们喜欢鹿燃的执着、认真与温柔，却时常因为鹿燃过于乐观，而忽略他的脆弱。

江阔一直知道，鹿燃不是真正的快乐，鹿燃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开心，甚至……

鹿燃所展现的亲和力，都是假象。

江阔很小的时候就清楚，如果单纯和鹿燃来往，绝对走不进鹿燃的内心，普通人根本没办法在鹿燃的世界留下痕迹。

因为在鹿燃的内心深处，其实不相信任何一个人会真心对他好，所有的关系都是源于互惠互利。

所以，江阔反其道而行之，故意让鹿燃以为自己讨厌他，以此降低鹿燃的戒心。

鹿燃确实不再用微笑的面具敷衍他。

但他……好像在把鹿燃越推越远。

【骗子……】

【鹿燃就是全世界最大的笨蛋！】

【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事都一个人扛！】

【不知道这样更让人担心吗！】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鹿燃怔住，愣神地望着江阔。

江阔的心声太快了，鹿燃都没有听清楚。

不过，他好像听到江阔在心里骂他笨蛋？

鹿燃：……

“衣服应该干了，我去拿。”鹿燃站起身，去隔壁把一体机叠好的衣服取出来。

江阔眯眸，手指摩挲着纸带上的小孔，脑中自动把旋律“翻译”出来。

【离开沈羡鱼，让你这么难过吗？】

【小鹿，你什么时候才能像喜欢他一样喜欢我……】

想到这，江阔忽然鼻尖一酸，眼眶逐渐发烫，胸口越来越闷，空气都变得苦涩。

大雨停歇，乌云肆意笼罩着大地。

江阔把纸带整理好，鹿燃也拿着衣服回来了。

“小鹿，我今晚没打算走，”江阔站起身，把鹿燃手中的衣服抽走，丢在床边，“衣服明天再穿。”

“这是我家。”鹿燃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