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学林画的“吉祥安康”的粽子图挂在客厅丝毫不显突兀,徐东当着陆爸陆妈的面夸道:“这要是咱们不说,其他客人见了,肯定以为这画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学林画得可真好看。”
陆学林之前还怕他紧张,谁知到了父母跟前,徐东都不忘往他脸上贴金,只能含蓄的笑了笑。
陆爸觉得徐东夸得太过分,替自己的儿子谦虚道:“跟普通人比,他确实画得不错,可要是跟那些大家比起来,就显得有些入不了眼了。”
徐东道:“艺术这种东西也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像我这些对美术知识没有涉猎过的人,只要他的画够逼真,够写实,我就觉得特别好。”
陆学林的画潦草归潦草,那几个粽子却画得十分传神。
以他跟陆学林的关系,说这话有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但陆爸陆妈听了还是很开心。
抿了口茶后,陆宜年问徐东:“你俩是插队那时认识的吧?”
徐东点头,以为陆爸是想问他和陆学林的感情史,谁知陆宜年却道:“他在乡下表现怎么样?”
陆学林很少跟家人提及他插队的事情,陆宜年虽然可以从各方了解,但他认为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始终不如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的真实。
陆学林不提,他只能向徐东了解。
徐东直来直去,并没有因为自己跟陆学林的关系,就把那段日子描述得特别温馨美好。
他说了陆学林的孤僻不合群,也说了他干活的努力和认真,还说他把村里的猪养得很好,村干部都在夸他能干。
最后还提到了陆学林被蛇咬的事情。
陆宜年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不过听徐东讲述这些事情时,视线却时不时落到陆学林身上。
萧佩玲更加感性,背过身去揉了好几次眼睛。
陆学林不太自在:“你们聊,我去厨房帮帮忙。”
等他走了,徐东挠了挠头道:“我好像说得有点多了。”
萧佩玲道:“他就是话太少,不用管他,你再跟我们聊聊。”
见面之前,徐东总觉得以陆爸陆妈这样的人物,跟人谈话会特别高高在上,事实却并非如此。
比起陆学林对象的身份,陆爸陆妈对他的态度更像是一位来家里拜访的亲戚晚辈,平淡中带着亲切,亲切中又带着点随和。
徐东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吃完饭,徐东要主动帮着洗碗,萧佩玲阻止了他,让他把活交给陆学林他们兄弟俩,她想再跟徐东说几句话。
她让大媳妇去书房帮忙拿了见面礼,打开后递到徐东跟前:“学林他大嫂二嫂上门时,我给她们送了家传的镯子项链,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并不适用,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送你一块手表比较合适。”
徐东心中闪过很多想法,第一个便是陆徐两家在处事方面的差距,陆学林上门时,他的父母并没有任何的表示,下次有机会,他一定得让徐爸徐妈补上。
第二个想法就是手表陆学林已经送了他一块,再多一块,好像就有些浪费了。
他手上那块手表是陆宜年送给陆学林的,只一眼,陆宜年便认了出来。
徐东把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陆宜年道:“两块手表意义不一样,收下吧。”
徐东接过说了谢谢,苏韵然又递给了他一个红包,里面装着一些钱和各种票据。
除了她和陆文锋,陆学林未到场的二哥二嫂还有姐姐都做出了表示,这是他们的一点心意,徐东不好推拒,只能受宠若惊硬着头皮收下。
心里再次感叹,陆学林的家人和他想象中相差太大了。
送了礼物后,陆宜年又把徐东带去了书房,单独和他说了些话。
“我儿子脾气不好,性格也比较尖锐,跟他在一起,可能会让你受些委屈。但他本质还是很善良的,我希望你能给予他更多的包容和理解,如果可以,凡事请多顺着他,让着他一些。”
徐东觉得自己已经够让着陆学林了,但他还是对着陆爸保证:“我会一直让着他的。”
陆宜年对徐东还算满意,这孩子长得一脸正气,一看就没什么心眼,说话也是落落大方,身上没有带着那种让人不适的谄媚和畏惧。
他跟陆学林两个人在一起,谁更容易吃亏一些,一眼就能瞧出来。
但陆宜年还是要说这些话。
陆学林从小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他不想自己的儿子在感情中也受到委屈。
虽然他找了个男人当对象,在某些方面就注定会委屈一辈子,但陆宜年还是期望他的日子能过得更如意一些。
这些年陆宜年一直惴惴不安,总担心陆学林会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
所以在陆学林告诉他自己看上了一个男人后,陆宜年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就知道他这个儿子总要干点惊天动地的事出来收拾他们,毕竟经历了那样的意外,心里变态也是很正常的。
同性恋是不是变态这个问题他不想深究,他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学者,不需要写文章论述,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值得纠结的问题。
陆学林喜欢上别人就已经够让他们震惊费解了,至于他喜欢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他们好像还真没那么在意。
陆宜年嘴上嫌弃自己的儿子,可毕竟是自己的种,哪有不疼的道理。
其他的苦陆学林都尝变了,爱情的苦,当父母的不能再让他吃了。
不管他今天领回家来的人是谁,陆家人都会是这样的态度。
陆宜年语气缓了缓又道:“受成长环境的影响,学林是一个需要很多爱去灌溉的人。现在的他显然已经过了需要父母兄弟娇惯的年纪,既然他选择了你,那我希望你能替我们去好好爱他。”
这些话若是落在别人耳里,可能会觉得陆家人在推卸责任,以及他们在暗戳戳施压,强求徐东在这段感情里多付出一些。
徐东思维简单,只从中品出了一个意思,陆爸这话明显是在告诉他,在陆学林心里他是最独一无二的人,陆学林非常需要他的关怀和爱意。
徐东没觉得有什么压力,心中反倒滋生了一些其他的情绪,他挺直脊背对陆宜年道:“作为一个男人,作为陆学林的爱人,有些话不用您说,我也会那样做,您放心,我会比爱自己还要爱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