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戚棠该去窗口看看是什么情况,可她害怕,只是默默的抱紧了自己,有些叫天天不应的无助,此刻门外并无人守着她。
小阁主虽然娇生惯养,但也没有自己睡觉让别人替自己守房门的恶劣癖好。因此酒酒到了傍晚时候就会回房休息。
做了好半天的心理慰藉,戚棠才起身去关了窗,顺带看了一眼屋外的密林和薄霜。她动作很快,“砰”的一声,连房内烛火都剧烈晃了晃。
她这里还能感受到夜间窗外的寒意,很淡的凉意携带扑鼻的草香入窗。
戚棠安慰自己,扶春很安全的!
还是没用,那种害怕又搅乱她的心脏,砰砰乱跳,戚棠捂着心口团着膝盖坐好。
等了很久,这期间再无动静。
戚棠眸光乱瞟,无法静心在课业上,胆子稍微大了一些,站起身轻手轻脚的挪到房门口。
她不敢开窗,但是想开门看看情况。
伸手开门的动作慢得像是每一步都定格,门吱呀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忽然蹿得人脊骨发毛。
门缓缓开合。
戚棠从一道门缝里看见了一片白和一双疏离剔透的眼珠子!
开门第一眼不是院内别致的院景或者满院漆黑,而是肤若凝脂、月色下满身通透、穿着白衣的美人。
是了。
是虞洲。
戚棠:“……”
这是要吓死谁!
她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戚棠的一声“啊”憋在嗓子眼里,她越害怕越叫不出声,后退了好几步,手死死抓住门边才不至于一屁股摔倒在地。
她本来就害怕,鼓足勇气才来开门想看看,眼下被吓得几乎要猝死,心脏揪紧,捂着心口就能掉眼泪下来,眼眶都红了。
月光下,虞洲眼珠子转了转,看小阁主面无人色的惨样,想笑——真的有这么害怕?
大抵想不到小阁主会被吓到这个地步,虞洲清澈的眼眸含戏黠的光,只是被藏的委婉,拱手问:“嗯?”
戚棠看清了人之后,怒目瞪她,简直想推她一把,又凶又气:“你、你大半夜不休息,在我房门口做什么?!”
多大仇多大怨啊!真的要吓死人了!
被凶了也无所谓,虞洲只是一笑,如月下悄然盛开的白昙,声音又清又静,解释起来:“虞洲随一黑影至此,见小师姐房内还亮着灯,有些担心,故而登门一问。”
原来,真的有黑影,不是看错了。
戚棠表情僵了僵,原本的恼怒一下子被打回心底。
戚棠眉梢抖了抖,眼睫颤着、可怜巴巴地问:“黑影?”
虞洲温和一笑:“是啊,黑影,小师姐。”
戚棠忍不住问:“我这里?”
虞洲说:“是啊,你这里,小师姐。”
她用愉悦的口吻叫戚棠小师姐,一次又一次重复,像逗弄,非要戚棠听见了才罢休。戚棠一直被黑影乱了心神,眼下才注意到,不免有些生气。
“别叫我小师姐!”
虞洲这么叫听着一点都不正经!寻常人敢这样叫她,她早一鞭子过去呼死了,可是眼前这位是虞洲,是话本里的主角,是她师兄未来心爱的姑娘。
虽然也不知是真是假。
这么一想就心堵,戚棠:“哼。”
虞洲低敛眼睫,收敛了一点不怎么真心的笑。
她知道,她从那边绕过,瞥见了极其隐匿的一团黑。
那个黑影,一直在戚棠窗下。
刚刚戚棠伸手阖窗时,只要稍慢一步,就会被黑影缠住手腕,勾带到不知道哪里去。
察觉到屋里有动静,那扇被戚棠阖好的窗户一点一点打开,模模糊糊的黑雾被隔绝在窗外,但他睁眼看了看。
雾似的全黑的眼珠子恰巧对上虞洲漠然无情的眼。
黑影一怔。
几乎是一瞬间,白针从虞洲袖间飞出,戚棠眼前白光一闪,回身只能看见半开的窗户、几枚钉在窗框上的细针和一抹浮动着的黑气。
虞洲出手极快且毫无征兆。戚棠吓了一跳。
黑影蹿得很快。
虞洲裙摆翻动,飞身如踏燕般踱了几步,跟着黑影去。
戚棠全程迟钝,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烛火被翻动的裙摆掀灭了几盏。
戚棠忙不迭追到窗口的,手掌支在窗沿上,“喂,虞洲,你回来啊!别追啊!危险啊!”
即使她声竭力嘶,挥得手臂都要断了,两道影子在她眼前闪过,顷刻便没入山野,戚棠一点都看不见了。
戚棠想,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