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两个人,一个平静,一个慈和,但是仿佛有人用一把利刃在他们中间划出了一道冰冷且无法逾越的天堑。
“彻君,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谈话最后,青年抬头看向老者,“我当然清楚,你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不是吗?”
黑川彻返回客房,望着窗外的天色发呆。
黑川哲辉始终没有提及他的真实目的,这确实不符合常理。黑川哲辉虽然喜欢伪装,其实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况且他向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如今这种做法应该是怕自己将消息泄露出去。
在这个家里,自己能够求助并且让黑川哲辉忌惮的,究竟还有谁呢……
天色渐渐昏暗,天际线上橙红色的鎏金霞光即将消散,近处被暗色的云雾笼罩,隐约泛着不详的征兆。
命运似乎并不打算让黑川彻待在房间里发呆。宴会还未开始,一声凄厉的叫声就划破了天际。
二十分钟之后,三辆警车抵达开始封锁现场。
“死者是黑川哲辉先生。根据鉴识科的判断结果,死因是刺入心脏失血过多而亡,凶器是一把长约六寸的短剑……”
年轻的刑警手拿着一个小本子描述案情,“根据口供,客人们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六点四十五分藤生管家进入书房发现死者被害,这是目前已经的最接近的被害时间。”
“监控呢?”一位身着棕色制服的身形宽大的警官开口询问。
东京辖区内刑事案件由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强行犯搜查三系负责,系长正是这位目暮十三警部。
“除了大厅的监视器正常使用,其余的都在维修。”
旁边的藤生管家犹豫了片刻说道,“那柄短剑是老爷的收藏品,平时就放在书房的玻璃展柜中,是祐真家主和老爷的定情信物。”
目暮十三看了一眼在场之人,若有所思,“案发现场没有搏斗的痕迹,凶器也是熟悉书房布局的人才知晓的,那么作案的人一定是死者熟悉的人。”
一楼大厅有监控摄像,那些从未离开过大厅的客人仓皇离去,而其余没有被排除嫌疑的众人此刻正聚集在大厅,神色慌张。
“那么目前的嫌疑人就是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四位,分别是案发之前曾经去过书房的黑川彻先生,第一个发现死者被害的管家藤生安永先生,死者的秘书佐田野朱和小姐,以及死者的孙子黑川礼哉先生……”
藤生管家匆忙道,“刚才我看宴会快开始了,所以提醒老爷下楼。”
“之前黑川礼哉先生让我帮他准备一份放弃股份的合约书,我改了几版,他还不满意,我就想利用这个时间在休息室调整一下内容。”佐田野秘书微低着头为自己辩解,突然抬头看了一眼某个角落。
在场刑警的目光看向黑川礼哉。
这位黑川家最小的少爷刚上高中,精致的面容上全是愤怒,声音尖锐,“我怎么可能会杀死爷爷呢!你在污蔑我!”
“请您稍安勿躁,我只是说明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请问您当时在做什么呢?”一位高挑的刑警匆忙安抚。
“……我的外套被酒水弄脏了,我就去楼上更换,大家都注意到了。”
“更何况爷爷最喜欢我了,我怎么可能会对爷爷下手!”
黑川礼哉极快地说完,泛着红意的眼睛怒火更甚,他扫视了一圈,看向站在最外围的黑川彻,“这里只有他有动机!他来日本之后,总是一副自闭的样子不说话,爷爷一直不喜欢他。”
“之前他不遵守家规,爷爷惩罚过他几次。他就是怀恨在心!”
目暮十三恍然。原来黑川彻会如此冷淡,是因为他们之间早有仇怨,那么这个人就很有动机了。
被年幼的表弟指控,黑川彻却一副淡定的样子,坐在椅子上叉水果,看上去没有反驳的意图。
黑川家族真的能够养出这么‘纯真’的人啊……
“额,黑川彻先生,您离开书房之后做了什么?”旁边记录的刑警提醒道。
“我回房间休息了,我对这种宴会不感兴趣。”
黑川彻的话语再次拨弄了黑川礼哉敏感的神经,他忍无可忍道:”除了黑川彻,就没有人进过房间,不就能判定爷爷就是他下的手吗?“
“黑川彻先生,你有什么想说的吗?”目暮警部看向黑川彻。周围的其他人也或明或暗地观察着黑川彻。
被众人怀疑的黑发青年神色平静,果叉在他指尖灵巧地转动,甚至转头朝黑川礼哉笑了笑,“想要污蔑我的话,你要有证据。”
“你!”
黑川礼哉对黑川彻怒目而视,朝着他冲去。
藤生管家迅速架住目呲欲裂的黑川礼哉,围观的人也纷纷助力。
目暮警部出言安抚:“黑川礼哉先生,请您稍安勿躁。目前警方还没有了解清楚事件的原委,需要详细调查。”
就在此时,鉴识科技术人员走下楼梯。
“目暮警部,房间内检测到黑川彻先生和藤生安永先生的脚印,但是被害人身后只有检测到他本人的脚印。楼下草坪有经过踩踏的痕迹,有外来者的可能性。”
而在技术人员身后,黑川彻再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整个日本最有名的推理小说家,工藤优作。黑川彻曾经多次在米花町各种场所围观对方破案。
工藤优作冷静地观察众人神情,看向常年和他打交道的目暮十三,“目暮警部。”
对方正被这出豪门狗血剧闹得头大,此刻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优作,你找到什么线索了?”
“我了解了大致情况,不过还有一些细节需要找黑川彻先生核实。”工藤优作把目光转向黑川彻,“不介意让我和黑川先生谈一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