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先生的太太姓陈。
应知安坐在被告席时,与陈女士和她的代理律师姜超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有时候这个城市就这么小,应知安和姜超所属律所一个城东一个城中心,却代理了同一个案件的原被告。
自从上次应知安警告姜超后,姜超的确没有什么过分的行为,起码在应知安的视角他处理那位当事人还算妥帖。
应知安不知道是自己的的警告给野马套上了缰绳,还是因为张章的确马上就要生了,或许血脉真的能改变一个男人。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在应知安脑海中一闪而过,应知安并不相信蠢蠢欲动的人性,只是她也不敢去设想如果当真有那么一天,张章该怎么办。
所以,再见姜超,应知安并没有多给他一眼,只是将目光给到了陈女士,这个在本次案件中绝对可怜的原配身上。
陈女士是很符合江南女子长相的,大大的眼睛像是含着一汪春水,皮肤白皙说话也柔声细语。
可这样的女人,在法庭辩论阶段,在她的代理律师姜超发言之后,忍不住补充道:“我的离婚诉请是符合民法典规定的,被告在我们婚姻期间长期与苟小小保持同居关系,我在家里照顾他的父母亲,任劳任怨,一心一意相信他!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福,没想到都是虚假的幸福,而我太傻了,还是苟小小这个小三因为接受不了小四的出现,打电话联系我一起报复,哼......真可笑,我才知道,原来这个口口声声说着爱我,说着为孩子努力拼搏的男人,竟然.....这么.....恶心!还搞一张离婚证来骗小四说自己单身,恶心!垃圾!人渣!”
陈女士的脸颊因为愤怒染上红云,可即使说着脏话,她的声音颤抖着,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姜超作为她的代理律师,及时制止了她要站起来发泄的状态。“冷静,冷静。”
而应知安却缓缓皱起了眉毛,她手中的笔在本子上写下了五个字——伪造离婚证,她抿了抿唇,下一秒将目光投向法官,暗暗祈祷法官没有捕捉到这一信息。
可惜,法官同样敏锐,他手中的笔也在笔录纸上写下了这行字,并且打上一个大大的“?”来提醒自己。
法官问:“原告你说完了吗?”
陈女士深吸一口气,那双纤细的手依然颤抖着,可她点点头,很是坚定地说道:“恳请法官判我们离婚,我说完了。”
法官看向应知安,“被告及其诉讼代理人答辩。”
“尊敬的审判员,本案原被告双方婚前经过恋爱长跑,是在深入了解后组建家庭,具有深厚的婚姻感情基础,不论是隆重的订婚和结婚仪式,还是婚后二年出生的婚生女儿,都可以认定原被告双方感情较好,未达到破裂的程度,其次,被告与原告结婚以来,虽长期在外经商,但平均每周都会回家与家人团聚,原告没有证据证明被告有民法典第一千零七十九条关于诉讼离婚的任何情形。”
应知安换了口气,虽然她在抛去律师这个身份之外十分认可对方推测的全部事实,可作为关先生的代理律师,她还是极其专业地说出自己并不认可的话。
“从法律上看,至于被告多次提到的第三人苟小小系被告小三,但未提供直接证据证明被告在婚姻存续期间存在不忠行为。退一步来说,就算离婚,婚生女儿应由经济实力明显优于的被告抚养,为女儿提供更好的学习和成长环境,退一万步讲,原告所提的对于夫妻共同财产的分割并不合理,在本案中原告申请了调查令,但被告应诉目的非常明确,即不愿意离婚,所以并未调查原告的银行流水,至于第三人相关事宜,由被告亲自说吧。”
退了一步,又退了一万步的应知安看向关先生,轻声叮嘱了一句,“坦诚。”
出于代理律师,应知安只能从法律和证据上为其辩护,可她同样希望关先生能在这个不公开的庭审上,坦白交代自己和苟小小的事情。
她看到的破碎婚姻太多,因此知道当一些谎言已经无法遮掩时,唯有坦诚才能换回这段关系最初的感情基础。
原被告是有感情基础的,陈女士性子柔软或许还有原谅的斡旋余地,而是否可行就需要关先生的努力了。
然而早已经习惯表演的关先生仍是一意孤行,“我之前和她解释过了,我和苟小小就是生意关系,我在外做生意难免有些应酬,酒局上我肯定要带几瓶好酒,苟小小是卖酒的,我给她的钱都是买酒的钱,我真的没有出轨,最近生意难做,我是个男人肯定要扛起家里,所以在外经商时间的确比较久,可我这不是为了给我老婆和孩子创造更好的物质条件,再说了我也会定期回家,老婆,前段时间过节,我还给你买了项链啊。”
关先生这边话音一落,陈女士冷哼出声,“520那天你给苟小小转了520元红包。你!......”
姜超按住陈女士,轻声说:“没有法官准许,不要对话。”
陈女士立刻闭上嘴,只是那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滚落,划过因为怒气而绯红的脸颊。
姜超阻止及时,法官便重新将目光投向关先生,“你说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