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不算长,月隐日出,陈府庭院里的池塘种满了荷,廊桥上一个女子正坐在此处,百无聊赖的看着展翅的蜻蜓。
正是早起的阿鲤,她拿着枝荷花,全神贯注的思索着昨夜的事情。左摇右摆的晃着双腿,神思已去,丝毫没有注意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陈秋生如往常来这庭院温读,今日却看见个姑娘。虽看不清她的模样,但绝不会是府中的丫鬟。
他走上前,看着她的背影出声:“姑娘?”阿鲤突然听见身后有人似乎在唤她,下意识转过头,看见一个面容白净的少年,他手捧一卷书,看打扮不像小厮。
她今日梳的双发髻,此刻还未从案件中抽出思绪,懵懂的样子像一只兔子:“你是?”
陈秋生一愣,看见她的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匆匆移开目光。阿鲤却还没察觉自己才是外人,他侧着头礼貌回答:“小生家在此处,是府上独子陈秋生。”
阿鲤一听才想起站起身回礼“原来是陈少爷,在下是和同伴来府上借住的修士。”风拂过,阿鲤身上沾染的荷花香钻进此刻红了双耳的少年心里。
看着他这谦逊有礼的模样,阿鲤想着也许会比那夫妇二人更好入手,便主动搭上话,语调热情开朗:“昨日怎么没见到陈少爷?”
陈秋生更加不敢望向她:“小生一般在房中温习功课”阿鲤看他这腼腆模样也像是个书生,只是,
“昨日也听闻了些镇子上的怪事,陈少爷想必是要考取功名的,陈老爷有说过之后该如何吗?”秋生哪能想到眼前天真烂漫的姑娘在套他的话。
更何况他此刻心里也想与她多聊上几句:“父亲虽然为镇子的事情焦头烂额,但是一再告诫我要潜心读书,以后考取功名去为更多百姓做事。”
阿鲤心中忍不住暗自吐槽,为国为民?这说的和他们见到的那个陈老爷是一个人吗。
看这个陈少爷对这些事一无所知的样子,阿鲤也不再多话:“原来如此,那陈少爷你好好看书吧,我就先告辞了”说完这些也未理会眼前人的欲言又止的表情,直接脚底开溜。
秋生看她走时飞舞的发带,不自觉的捏紧手中书卷。池中蜻蜓点水泛起阵阵涟漪。
阿鲤向厢房跑去,墙角转弯没注意撞着迎面而来的人。怀真先一步反应过来,一把护住她。
“跑这么快做什么?”
阿鲤摸摸额头,开始絮叨:“刚刚遇见陈老爷他儿子”
双眼亮晶晶,语气里像藏着的不可告人的秘密:“这种时候了陈老爷还让他专心看书考功名”怀真看着她像邀功的小猫一样得意,摩挲着手指,点点头“先去找郝准他们”
“不必了”
“我们来了。”阿鲤一转头看见神清气爽的越清河以及无精打采的郝准。看见他眼底青黑,阿鲤都有些于心不忍:“要不然,你今天别出去了,留在这里等我们”
一听这话,越清河嗤的笑出来,这一同时郝准头摇的像拨浪鼓:“我要和你们一起去,这陈府我可不敢一个人呆着”
瞧着他胆小的样子,阿鲤不再多说:“那好吧”四人便绕过庭院,出府而去。
这街道上如昨日一般,没什么人。越清河掏出扇子:“我们这是去哪?”怀真走在前方:“去白事铺”
郝准停了下来,表情有些抗拒:“去那干什么”
“去看看这几日死的都是哪些人”怀真语调悠悠,语不惊人死不休。
越清河来了劲,也四处探视的找了起来。
终于在街道最拐角找到个小门,摇摇欲坠的牌匾刻着“故里”二字,门边挽联显示它买卖的生意。不似街上那些吃食店落满灰尘,可以看出来这段时间的“生意兴隆”。
四人进了店,屋内摆放都是白事所用,应当就是这里。
越清河率先开口,语气柔和:“可有人在?”
无人回应。他们走近柜台,也没见到人在。 越清河轻咳一声,蓄势待发。
阿鲤和怀真有先见之明的堵住耳朵,一句惊天动地的“人都死哪去了”就这样新鲜出炉。
郝准被这话震的身板一颤,还没反应过来,自背后传来一句话,沉闷沙哑:“有人在。”
他们转过来,却还是没有人影。郝准大着胆子又接着问:“你在哪?”
“在这”这声音,好像是中间那口棺材发出的。
四人向它走去,怀真又走在了前面,三人默契的躲在他身后。
直到靠近这棺材,三个人探出头欲望里瞧,突然一个身影自里坐直了身,正怒目圆睁的盯着他们,骇的人心跳骤停。
郝准闭着眼发出惊叫声“啊啊啊啊!”阿鲤也吓了一跳死死的埋在怀真背后。
越清河虽被那一下给吓着了但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个人。立刻拍着嗷嗷鬼叫的郝准:“这是人不是鬼!”怀真转过身,默默轻拍着阿鲤的背给予抚慰,她才缓过神来。
那棺材里的男人披头散发,表情凶狠慑人,一双眼深的陷出两个洞,目光逼人:“我在自己屋里睡午觉,你们进来大吵大叫,还有能耐的把自己吓一跳,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