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给他开过瓢了。”想起李泽脑门儿上那个蜈蚣一样的丑疤,余礼忍不住笑出了声。
见她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曦瑟才放下心,“ 那就行,不然我哥知道了得连夜飞回来揍他一顿。”
两人笑作一团。
那边罗敬有意无意撇向这边,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
酒过几巡,余礼有些醉意,她起来想到外面清醒清醒。
穿过弯弯绕绕的镜面走廊,她站在洗手间外面的水池洗脸。妆容不妆容的不重要,今天曦瑟回来了,她开心,一时没忍住喝得有点高。
水瞇进了眼睛。
余礼闭着眼,右手在一旁的金属架子上摸,她记得刚才这里放得有纸巾盒,可摸了半天怎么也摸不到。
就在她着急想用手背扒拉两下眼时,纸巾突然被递到了她手里。余礼迅速擦了擦,睁开眼转身,发现身后竟然是刚才的“国王”罗敬。
她愣了愣,旋即道了声谢。
余礼刚想走,却被他高大的身影堵住。
“有事?”她问。
罗敬的站位完全超过了正常社交距离,余礼觉得有点不适。
“你没男朋友?”他突然问。
这人的发言总让人出乎意料,余礼一个侧身,轻巧从他臂间穿过,在他身后两米远站定,冷冷看着他:“有没有跟你有什么关系?罗先生,我想你有点越界了。”
听她这样说,罗敬不仅没生气,反而薄唇微勾,笑了笑:“那好。”
那好?好什么?
瞥见角落一处闪光,余礼没吭声,紧紧皱了皱眉。
“快回去吧,他们开始玩儿碰球了。”
神经病,莫名其妙。余礼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径直回了包间。
……
场上正热闹,曦瑟招呼余礼赶紧坐下。
碰球是曦瑟最爱玩儿的酒桌游戏,为了不扫她的兴,余礼也加入其中,不过她早早喝高了,反应迟钝,一直连输被罚。过了半天,她才发现罗敬一直没回来,走了也好,省得再没边界感地发神经。
她又喝了两圈,连带眼眶都蒙上红红的酒气,大家起哄让她唱歌。
唱歌这种事余礼并不擅长,但微哑的嗓音在麦克风里听起来别有韵味。她唱了一半就撂了话筒想闭眼睡觉,剩下的人依旧兴高采烈,几个男模还兴奋地开始站台上跳舞。
一边曦瑟已经和一个清秀的男孩儿亲到了一起,余礼刚想说她要撤了,就见曦瑟冲她比了个暧昧的手势,跟男孩儿抱着出了包间。
又开始了,余礼无奈靠在沙发背上。
不行了,既然曦瑟走了,她也要走。酒场后半旬大家都不清醒,少了谁根本无人在意,余礼没跟任何人说拜拜,拿了包径直离开。
凌晨两点,外面下起了小雪。
除了Spider门口离场的客人,整个商区几乎陷入沉寂。所有商铺都打烊了,只有中心广场上的LED大屏在滚动播放圣诞节的庆典预告。
圣诞节马上到了啊……往年她总会收到一堆学生送的苹果,今年肯定是没有了。余礼心里泛起一丝悲凉。
曦瑟和别人滚到床上,不忘给余礼叫了个车,可惜余礼手机没电关机,根本就没看见。
她寂寥地走在回家路上,暂时没想要怎么回去,她任由雪越下越大落在她身上。
就是......想走走。
走到商区外沿,双向八车道的大马路上偶有几辆出租车疾驰而过,余礼都没伸手拦,她垂着头坐在路边,有点想吐。
刚在跟罗敬在厕所门口,身后人来人往经过,她其实看到有人在拐角偷拍。看样子是学生。
校园吧又多一条她的罪证。罗敬对她的姿势暧昧,明天帖子上是不是会写“余老师酒后放浪,似有新欢”?余礼心中苦笑。
就像她懒得拦出租车,漫无目的地坐在路边,她那时也丝毫不想阻拦或质问那名学生。就这样吧,她想。
人往往在酒后暴露本性和最真实的想法,紧绷着的弦在酒后终于松了,她本质就是个回避型人格,就像她明知道自己缺失部分记忆却不愿回想,面对挫折,她表面沉着应对不让自己吃亏,实际心里比谁都想要逃。
她是这样割裂的人,而填补裂缝的只有酒精。
余礼晃荡着起身,准备掉头回蜘蛛屋借个充电宝,等有电了再叫车回家。
她狠心地敲打手机屏幕,嘴里絮絮叨叨:“什么时候没电不行,非得出来玩了没电,中午明明就充上了啊,难道忘按插座了?……”
边走,她边吸了吸鼻子。
妈的,人生无常,失恋、生病、被造谣……到底还有多少事要被她摊上!月初跟舅妈在山上算的卦一点都不灵验,不是说她接下来事业有成姻缘美满么?
事业在哪里?姻缘在哪里?!什么他妈的事业,什么他妈的姻……
“余礼!——”
她刚要仰天长叹,远处突然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
余礼茫然地抬头看,一个单薄的身影正朝她跑来。
江余气喘吁吁跑到她面前,脸被冷风吹得通红,吐出的哈气让睫毛都浮了一层薄薄的水珠。
“终于找到你了。”
余礼听见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