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绝尘,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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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山之上,火势被山崩的石块砸熄不少,但火势还在蔓延。
这次居于山中,若火舌窜上林地,那便真是一场滔天灾祸。
裴淮川当机立断,阻止剩下还未逃走的百姓灭火。诸多百姓充耳不闻,只想赶紧下山。
裴淮川:“诸位想要赶紧离开的心情,在下能够理解。但是火势不加控制,必然摧毁山林。干柴烈火,只怕会绵延数百里。到时候生灵涂炭,只怕挨着这片山的村落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无山,便无柴。无木,便再也不能再山林之中挖掘药材,野菜。林中的动物也会死光。火势变得越来越大,甚至会烧毁村庄。
这般厉害一讲,刘达率先站了出来。他管理这片矿石所很多年了,前几日马车上矿石坠落,差点把他压死。是裴淮川救了他,方才那狗官丧心病狂,也将他关在屋舍之内。
他这些年也见过不少人,这般为百姓着想的,也就裴淮川一个。此事,他第一个应了。甚至还帮着呼应这些村里人。
一想到山脚村落也会被波及,这些人摇摇摆摆的人便坚定了内心。挽起袖子,收集水桶组织救火。
江如一上山时便看见这副同心协力的场景,她在人群中遥遥看了裴淮川一眼。吩咐手下将领跟随百姓救火,一骑绝尘往后山杉树林的大道跑去。
裴淮川手上动作一顿,随即转过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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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清晨,天光大量。
宣政殿前群臣汇聚,萧明睿坐在上首。听着底下老臣争论,这府库当中的钱粮已经输送部分前往朔方,剩下的部分也将同离山和裕城的兵器一同,押送上前线。
这般看来,朔方的战事还能再打一打。昭兴帝之死的阴霾笼罩在每个臣子的心上,虽然衣冠冢已经下葬,新帝也已经登基。可尸骨一日未还朝,此等奇耻大辱,一日不能洗清。
只是这押送的人选,诸位臣子诸多争论。
“陛下,裕城金氏督造兵器数年,金氏子金盛官居尚方,可堪大用。”
“陛下,裕城金氏虽督造有力。可这押解军需乃是大事,臣提议,令黄门侍郎陈少禹前往。”
“荒唐,陈少禹乃是一介文官,怎能担此大任!”
以此诱发文武官员争论,许久,未有结果。朝中能用之人,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皇帝虽无知,却也感到捉襟见肘。
他正要探口气,门外太监高声禀传。
“黄门侍郎及二公主觐见。”
二公主?她怎么又跑出来了?萧明睿那口气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十分难受。
众人侧目,非大事不可上朝觐见。
时间紧凑,江如一简单梳洗,换上了一身百锻蝴蝶穿花半袖衫齐腰襦裙,流光蜀锦衬裙曳地,腰间系银丝雀鸟样式的帛带,一行一动之间裙摆飞扬,伴着鬓间一支兰花步摇轻轻摇动。那样淑雅的一身衣袍,竟被她穿出了一身英气。
众臣再定睛一看,又好似错觉。二公主面上清丽柔婉,并不张扬才对。
陈少禹着紫色官服,率先上前参拜。
“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坐正了些,“爱卿所为何事?”
江如一上前一步,禀告道:“臣有事启奏。”这二公主还未如此正经过,皇帝皱眉,随后请她直说。
江如一道:“臣要参,琅琊王氏、裕城金氏,居心不良,克扣铸造兵器的材料,以次充好,致使用以城防营的兵器不堪大用!请皇上圣裁。”
这,群臣窃窃。
“这,二公主竟然要参两大世家。”
“这王家和金家,竟然敢在军需之上以此充好,真是大胆!”
琅琊王氏百年清贵,族中子弟一个赛一个的有才干。在朝为官非真金白银砸上去的,而是切切实实靠着自身才华。而在军需之上以次充好,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朝堂之上的姓王的不少,最为尊贵的便是丞相王霖。他已过花甲之年,两鬓斑白,却眼神锐利。他看向江如一,江如一不闪不避。这人官威顿显,不缓不急道:“二公主,参奏需讲证据。莫要,信口雌黄。”
江如一自然能将证据呈上。
昨夜,离山之上火光冲天,裴淮川带着诸多乡邻救火许久,终于将火光熄灭。后江如一回,便将剩下的人一起搬运碎石,将坍塌巨石搬走一些,搜了不少的兵器出来。这些,全都是证物。
青鸟领着一众太监上前来,一队手中刀剑皆有黄土,一队手中刀剑皆有划痕,明显使用了一段时间。
江如一上前解释道:“兵部尚书管辖之下,离山兵器所,由左尚方王世海执掌。此人同裕城金氏沆瀣一气,将足量的铁矿掺杂更加便宜的碎石,制造兵需,送往巡防营。数日前,岁春楼中,封将军麾下同陈侍郎手下一队禁军起了冲突,动了刀剑。招式未过多少,这手中兵刃却尽数断裂。”
“敢问陛下,若是运往朔方军需也是如此,如何能够抵挡东厥弯刀。”
这,有武官上前查验。
他现行请罪,拿起刀剑用力一挥,断成两截。
这些刀剑,真不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