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侍女来报:“公子,将军请您到正厅去。”
越瑛转头应她:“我马上就来。”
他回身拿过担在床头的外袍,披上便要迈步,只这一迈腿,大腿和□□传来的不适令他霎时一僵。
他面色几变,终是顶着侍女疑惑的眼神走出房间。
后头跟着的侍女瞧着他略别扭的走姿,心头疑惑万千,这王府的床莫非太硬?让公子睡扭了腰?
正厅,朗时野手持圣旨,一手敲着座椅扶手,嘴角勾着,翘着的二郎腿还一晃一晃的。
徐霁眼睛跟着他一晃一晃的腿移动,任是谁都能看出他现在心情不错。
终于在眼睛都要晃花时,徐霁揉揉眼睛开口问他:“老皇帝下旨了?你要丢官帽了?”
朗时野冷笑一声:“迟早的事,他早就迫不及待了,只是要做面子,就算武官上奏也不敢立刻罢职,只是暂时收了我的兵权,假惺惺让我休息一阵。和太子一样伪君子一个。”
“这么说,你现在就是个光杆司令?那何时准备启程回去?”
“不急,这大晟还不够乱,让我们的人再加把劲,多去给太子吹吹风,他们斗得越厉害,对我们越有利。”
说着朗时野抬眼,一个身影缓慢地逆着光走进来,在地上打出一道阴影,他眼里露出笑意,慢悠悠道:“来了?睡得可还好?”
然后就被人狠狠剜了一眼。
徐霁瞧着他别扭的走姿直摇头,不忍直视地扭过头去。
“此次叫你前来,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去扬州。”
“扬州?”越瑛疑惑道。
“放心,这次是去游玩的,扬州七霞坊的老板柳絮洇知道吗?她最近得了一颗夜明珠,听闻次珠呈蓝白色,夜间亮如星辰,能照亮方圆几里,又得名鲛人泪。为显示鲛人泪奇妙,她向各方人士递了请帖,要办一场赏珠宴,我这里也拿了一份,你待在这将军府也无聊,不若与我一道去看看。”
也是扬州?越瑛暗想,这也太巧了,绮罗仙也是受人所托去了扬州。
朗时野耐心地等着他的回复,越瑛几番思索,左右他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扬州看看,若是姑姑需要,还能帮上点忙。
遂答应道:“好,我们何时出发。”
见他点头,朗时野满意地收起圣旨,交给徐霁,对他说:“明日午时便走,我们走水路,会清凉些,船会在码头等着,你收好东西,到时与我一起出发。”
临走时,他又掉个头轻声问越瑛:“可有哪里不适?”
听懂他问的是什么,越瑛耳根子一烫,这人怎么当着别人的面说这事,再看徐霁,在触及越瑛的视线时,立刻眼观鼻鼻观口地移开,仿佛一只缩着脖子的鹅。
刚要开口,朗时野便又把他想说的话噎回去:“无妨,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慢慢也就习惯了。毕竟我们还有一段路要同行。”他挑挑眉,说完就悠悠离去,越瑛望着那道背影,简直找不到词形容这人,千百句话梗在喉头。
春意盎然,越府里却不太平,越老爷老娘去的早,正妻也早早就去了,府中只有杨姨娘一个侍妾,于是掌持中馈的事就落到她身上,这本是一件好事,她往日做得也不错,可今日,杨姨娘站在库房门口,背后却无端生了一层冷汗。
马上要月尾,她照常领着管事的去库房查点财物,可查着查着她便发现,越家库房的银子与账本对不上,细致查点三四回还是如此,问管账本的管事,那管事也连连喊冤说不知。
她管了这么些年越家的账本,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失误,霎时杨姨娘如被冰水兜头浇下,如果她没出差错,那库房里丢失的一半的银子去了哪里?
“殿下,越家送来银子千两,您看……”
“那老头还挺会做人,收了,派人去知会他一声,就说本宫过几日邀他府中一聚。”
“是,下属明白。”
“王留良那里,处理好了吗?”
“禀殿下,王家上下已经打点好,明日就会举家搬迁,天牢那里也吩咐好了。”
这便好,太子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手中的黑色棋子吃掉了一枚白棋。
承元十三年四月二十五,御史大夫王留良在狱中畏罪自杀,其家眷忽然集体搬离京城,自此后,王家从京城销声匿迹,再无人见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