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徐徐吹着,我弄干头发,任由青兰给我梳头。
“唉”,重重叹了口气。早上起床就想着吃完早饭去找柳华清聊聊,吃完饭后心想一日之计在于晨,还是先练剑,练完后累的不行又去沐浴…总之就是拖到了现在。
…要不现在叫他来?可是…一周不见,直接叫人来侍寝…是不是显得我太急色了?
唔…算了…时候还早…要不先休息一会?真的,真的只是休息一小会,躺一会就去德安院找他…真的。
我让青兰下去,躺在床上发呆。
这一周,柳华清过的怎么样呢?肯定很不好吧,可侍从又说王君与往日并无不同。头三日府内的请安免了,最近又恢复了,顾成靖早上去请安,回来也同我说他看着精神不错。
难道真的不在乎?我不信,他肯定是装的。以柳华清那个黏糊劲,突然回到和之前一样的生活,肯定会不适应吧?
对吧?他应该不止想当个徒有虚名,却无感情的王君吧?
月至中天,我愈发不想动身去找他。万一到地方发现他睡得正香,那我这几日的失眠又谁来补偿?
心里乱糟糟的,院内突然多出一个人的脚步声。那人走到屋外,在门口站定。一阵凉风穿过门缝吹进来,隐隐带着点香味。熟悉的气息使我忍不住坐了起来。他很小心,只是站在门外,没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不进来吗?我咬了咬唇。出声打破院中静谧。
“谁在外面?”
没人应答,回应我的只有沉默。他到底要干嘛。我有点急了,好啊,非要我亲自请是吧。于是没继续和他纠缠,直接喊他:“王君。”
“…殿下。”,应的犹豫。啊,好久未曾听到的声音,上次听他这样叫殿下还是那天晚上,一声声唤着,略显急切。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好像…真的有点想他了。
我不想被他发现我的心绪不宁,深呼吸几次把情绪压下去,才道:“进来吧。”
门扉被推开,带过的风吹掉我别在耳后的头发。难怪众人都道王君与往日一样,他看着的确没有什么不同,除了眼下重重的黑眼圈。白日里能用一层厚厚的粉遮盖住,夜晚褪下伪装之后,才显出疲惫的本真面貌。风姿倒是照旧,挺拔如松。他虽然进了屋,却还是只敢站在床边一米处,不出声,也不抬头看。
“什么事?”,我尽力不暴露我的思念,压着声音说。
柳华清抬头笑了笑,一贯的让人挑不出错的微笑挂在脸上,“没什么,臣有些失眠,就随便走了走。”
超级蹩脚的借口。“大半夜无意中走到主院了?”
“……”,他只管低着头不说话,沉默的样子让我有几分生气。为什么不说?就非要逼我主动说想他,给他递一个台阶让他保持着往日风度和矜持?
于是我开口,佯装愤怒,“孤看王君没什么想说的,既如此,青兰,送…”
“殿下!”,话音未落,他迈步上来抓住我抬起的手,跪到地上。膝盖与木质地板撞击发出一声闷响。寻常始终挺直的脊背弯了下来,手指凉凉的没什么温度。事到如今,他才终于久违地显露出情绪。
“殿下…臣已自省,今后您不愿之事,臣绝不再触犯。”
“臣自知犯下大过,不敢奢求您宽恕。臣以后会…尽王君之责,打理好后院事物。”
我没打断他,也没把手抽回来,听他自己一句一句说下去。握着我的手轻轻颤抖着,语气却异常平缓,不带私人感情。
什么叫以后会尽王君之责?什么叫不奢求我宽恕?难道不和我和好也可以吗?他就甘愿一辈子相敬如宾?不,他不愿意,要不然为什么把我的手当成救命的稻草死死抓住不放,又为何要在深夜独身一人晃悠到主院,盯着我卧房的门不出声。
他就是害怕,我们这一周都不去主动见对方的理由其实是一样的,只是怕对方不在意自己而已。真是的,这府里一个两个怎么都是别扭的人?就没有谁能坦坦荡荡想什么说什么吗?我收回他握在手里的手,皱着眉头抱臂,“啧,怎么比顾成靖还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