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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第126章 冬季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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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尔点了点头。

“那酒一会儿让贝尔斯送下去,”罗戈说,“他吃太饱了,该动一动。”

或许是因为今天带了个燕拾,虞影溯进罗戈贝尔斯酒馆的时候没有惹出太大的动静。贝尔斯下来送酒时显然心情不佳,要不是崽崽陪着他玩了好半天估计是缓解不了一晚上只吃到半只手的悲痛。

燕拾第一眼看到君煌就认出他是哪一家的雪原白龙了,但不能确定辈分。而君煌更胜一筹,他只知道自己亲爹叫重观,除此之外一概不知道。

“不重要,”燕拾伸出手,“我有一半梵天树龙的血统,树龙现在还有吗?”

君煌和他握了手:“很少,我见过的只有三四只。”

“那挺好的,我还以为当年的事情之后,树龙都已经死绝了,”燕拾笑道,“我母亲有四分之一的精灵血脉,所以当时……你知道是什么时间吧?”

君煌还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倒也不奇怪,毕竟年轻,”燕拾了然,“你父亲是……”

“重观。”

燕拾一愣,重复了一遍:“重观?”

“有问题?”君煌问。

“他还活着,”燕拾轻声说,“当年,温卓告诉我他死了。”

君煌觉得温卓应付人的方法似乎有点太过于千篇一律了,过分到让死而复生变成了一种诡异的寻常事。

燕拾知道的消息不出塔尔所料大多都是关于精灵族和龙族大战开始前的事情,琅轩从典籍里得到的消息再一次被证实了其真实性,但依旧没有人知道这两个种族为什么会发展成如今的模样。

燕拾说自己从小就生活在诺亚之舟,因为那里是个法外之地,血脉又带给了他抵御寒冷的力量,因此才能侥幸存活至今。他遗传了母亲来自精灵族的美貌和龙族父亲的强大力量,却活成了一个谁都不待见的怪物,最终不得不越过山脉来到了北大陆。

流浪者们的相遇会带起太多回忆,但塔尔靠在虞影溯身边,知道他对此毫无兴趣。他拿着羽画寄来的信,就这么死死盯着,却没有再打开看的意思。

“有关于结界的消息吗?”塔尔问他。

“茶风找到了旧宫里第一株玫瑰种下的位置,羽画站到那周围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传送阵,往里面扔了一个石子,回声很空旷,”虞影溯轻声说,“只是猜测,但可能和矿脉里的旧宫相连。”

塔尔没说话,虞影溯仿佛是放弃了什么东西,连矿脉里看见的东西都不再隐瞒。

“塔尔,我突然觉得……这里挺好的,”虞影溯靠在了他肩上,低声道,“我不想回罗莱斯了。”

那份信里的内容理应只有他看得懂,但塔尔犹豫了半晌,还是伸手把信纸拿过来打开了。他看过之前的那份密信,这里面有些字符排列和之前的一样,还有一些前所未见,但重复出现了很多次。

“虞影溯,”塔尔指着那个在一段之内重复了三次的词,“这是什么?”

虞影溯转头看了一眼,过了很久低声道:“羽谿。”

塔尔突然就猜到了什么,他把信纸折好塞进了储物戒指,一个字都不再提了。

“追羽,无间塔还需要多久登顶,”塔尔问,“三月份之前我要进一次永夜矿脉,从第五入口。”

“去找混沌?”玄逐归问,“今年就能登顶吧,算上养伤的时间,轮回之日前再怎么也上去了。”

世界历每年的1月15日都叫作轮回之日,月与太阳之神缪尔喀兰苏醒之时,朔时座照彻夜空。从前的萨利尔曼王国从新年伊始到轮回之日都是休假期,但去年的这一天,玄逐归是在玄家的血泊中度过的。

“那就2月初出发,”塔尔说,“罗戈查到关于赛拉的消息了吗?”

“不多,但我看着挺有用的,”玄逐归递来一张纸条,“墨江十说赛拉身上的风就是荒原飓风,只不过因为持有者年纪太小,控制力差,所以徒有爆发没有续航。”

可如今拥有飓风的不再是那个年幼的女孩了,恶疾对法术的掌控能力比赛拉强出太多,正面对上,塔尔甚至没有保命的把握。

“我记得你今天准备去找殿下,她不在?”玄逐归问。

“不在,改天吧。”

另一边君煌和燕拾的闲聊还在继续,虞影溯一口气喝完了自己的那杯热红酒,喉咙里泛出了前所未有的酸涩感。他轻声说了句“出去透口气”就冲出了酒馆,很久都没有回来。塔尔只觉得自己的右胸传来了一阵抽搐般的疼痛,灼烧感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咽喉,带着难以言喻的绝望。

他看了一眼灾祸,起身追了出去,但大雪纷飞的道路上只有店铺里洒出来的火光和三三两两的行人,放眼望去周遭一片雪白,根本没有虞影溯的踪迹。

『灾祸,』塔尔呼唤,『他在哪里?』

『梦塔五层。』

塔尔咬了咬牙,吹口哨招来了等在屋顶山搞的罗萨布兰卡,用最短的时间赶到了梦塔的入口,却被拦在了门外。他什么都没带,第七梦境的入场押金不能用活物替代,身上的所有东西也不足以让他抵达五层。

于是一双火翼猛地展开,他垂直升到了虞影溯所在的那个高度,看着他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翻开了手底的牌,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假笑,嘴一张一合地说出了“你输了”三个字。塔尔并不懂太多关于卡牌的规则,但对数字的敏感却告诉他,虞影溯手边的筹码几乎是他全部拥有的东西。

他在短短的几分钟内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压了出去,而赌桌上没有暂停,除非倾家荡产以命相抵,否则没有离开的可能。

『燕拾说可以带你上去。』

『不用了,替我说声谢谢,』塔尔深吸了一口气,『我在外面等他。』

梦塔雪白的玻璃墙并不遮光,塔尔知道虞影溯肯定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可他既然不抬头也拒绝实现交流……那就算了吧。他想趁着雪大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把注意力从那封信上移开,也从虞影溯身上移开。

他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那块黑色的石头,一路升到了梦塔的塔顶平台上。他几天前就对时间结界的设立方法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它并不需要一个强大的稳定点,用媒介石在需要设立结界的地方画出想要的形状和空间后,最终的压缩基本都在一个不变的区间内。如今媒介石只有一个,依照蕾妮西亚的说法,前后误差不超过三秒的六分钟就是结界破开后的压缩区间。

时间结界并不难,几分钟的时间,一个将整片塔顶平台覆盖的半球形结界就完成了。塔尔顿了顿,过了一会儿又拿出了那封信,盯着一堆看不懂的文字发呆。

『我没见过他那样,』塔尔和灾祸说,『从来没有。』

灾祸那边沉默了很久,才回道:『我见过,在我们刚到大裂谷的时候。』

塔尔一怔。

『他在羽画面前也情绪失控了,』灾祸说,『因为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因为羽画让他离开你。』

塔尔飞到了更高处的空中,他越过云层到了能看到月光的地方,但这里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他执着地相信是稀薄的氧气让他难以控制颤抖的指尖,只字不提胸口传来的一阵阵钝痛。

虞影溯的心脏在右边,所以塔尔很容易分辨那是谁的痛楚。

『他出来了,』灾祸说,『在梦塔门口等你。』

『灾祸,』塔尔低声道,『谢谢。』

灾祸似乎是愣了一下,才说:『没什么好谢的。』

塔尔断开了连接,他把信封放回了戒指,收起周身的火从云端坠落。下坠的过程从未如此漫长过,十几秒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了。他在距离地面很近的地方才重新展开双翼,急停带起的狂风吹散了飘落的雪,它们全化了,又凝成冰渣落在了正下方虞影溯的脸上,打得生疼。

“我在找你,”虞影溯仰着头,脸上的笑十分勉强,“五层是我的了。”

塔尔落进了他怀里,从天而降的拥抱把他带进了厚重的积雪中。右侧的胸腔在这一刻突然涌上一股酸涩的血流,和雪花一样冰冷,冻得他发颤。

“对不起,”虞影溯搂着他,冰冷的掌心贴在他右侧的后背,轻声问,“很痛吗?”

塔尔摇了摇头。

“回去给你做好吃的,”虞影溯揉着他颈后的发梢,“想吃什么?”

塔尔没有说话,他张嘴咬开了虞影溯颈侧的血管,用行动告诉了对方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唇间落了雪,冰冷的气味跟着腥甜一起闯了进去。

“虞影溯,”塔尔轻声说,“要我做什么?”

虞影溯笑了笑,摸着他的耳根问:“你想做什么?”

“我要的东西没那么多,可能是我过惯了这种生活,觉得无所谓,活着就行,可你不是。我答应蕾妮西亚参加那个宴会是因为这可能是我最后一个生日,我做好了随时都会死的准备,”塔尔闷着声,“但你想要的比我多很多,复仇、权力、还有很多我可能都不知道的东西。这个世界太大了,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让你的每一次博弈都获胜,就像你今天在梦塔里用赌博发泄情绪,而我什么都做不了。”

虞影溯深吸了一口气,雪落在他的眼角,化成了水,淌进了发丝中。

“可你还是来了。”

塔尔闭上了眼睛,他过了很久才又有了动作。

“所以,如果真的有以命相抵的局,你一定会赢,”他撑起身体看着那双在雪夜里闪光的眼睛,“因为我还是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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