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禾打量那些村民:几乎都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庄稼里的作物,因天气炎热显得奄奄一息。想来,他们行路这半个月,天未降雨,这些作物大抵有些缺水,难怪那些村民身上散发着愁怨。
三人走进村子。村里房屋由黄土砖与石头搭建而成,房屋间隔较小,一座座院落之间只隔着两人宽的土路。
展旬伸长脖子,想要随意捕捉一个有眼缘之人借宿一日。
此时,一个扛着扁担的男子路过,忽而停步,抬头看向几人。展旬一愣,低头看向这人。两人四目相对——不好——这就是缘分——展旬却犹豫了,这人看着尖嘴猴腮的,实在不善。
然而没等展旬开口,那男人伸出手指着一个方向就道:“王府往那边走。”
说罢,他低着头,扛着沉甸甸的扁担离开了。
展旬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向黎禾与祝余。“王府?”
黎禾却觉得奇怪,“这村子也有府邸?”
展旬恍然,对呀,这村子看着不算富足,也有人修得起府邸?不过他灵机一动,“哟!若是府邸那不是更好了!有钱人大多慷慨,还能有单独的房间招待客人呢!”
于是乎,三人顺着刚才村民所指方向,朝王府而去。
抵达之时,他们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惊:同一路走来看见的那些灰沉沉的平房不同,这当真是个阔气的府邸。府邸面积很大,围着一座小山丘而建,墙面顺着地形连绵而去,看不见尽头;府门高而阔气,朱红匾额上写着“王府”二字;门前有两只白玉石狮子,润亮精巧。
展旬忍不住又看了眼身后的那些村民住房:黄土砖、灰瓦片,院墙都是泥巴堆砌而成。若是但看这院子,自然比不上京洛城里的府邸,但和这些村民屋子一堆比起来,它简直就像是宫廷豪宅!
府门关着,无人看守。三人下马,走到府门前,敲了门。
半晌,一个灰头土脸的老汉开了门,扫了眼来者,见他们佩剑带刀的,敞开门,便道:“又是捉妖师?”
展旬瞪大了眼睛,怎么就看出来了?不对,他还知道捉妖师?
没等三人回答,老汉道:“行吧。你们跟我来吧。”
展旬迟疑地看向祝余,祝余不以为意,抱肘跟上引路老汉。
展旬凑到黎禾跟前,悄声问:“禾儿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黎禾摇摇头。
此时落日将尽,夜里凉风吹荡。展旬打了一个哆嗦,“行吧。总觉得怪怪的。”
行走片刻,黎禾就发现这府邸修得奇怪。它建立在小山丘之上,没有遵循一般院子几进的格局,布局奇奇怪怪,道路、院子排布得也没什么章法,好似就是那块地适合建什么、它就修什么。府内面积确实大,一些建筑程设都很是奢华,如廊庑上还坠着纹路精巧的宫灯,一些院子里摆放着的陶瓷水缸上还刻画着精美的山水画。不过这些东西单拧出来都好看,放在一起,却有些主客不分、花里胡哨了。
他们穿过一片竹林:这些竹子应当是主人强行移栽于此处,但因地理气候与天气都不适配,导致这些竹子秃了叶,竹身泛黄,寿命将尽。
穿过竹林,走上一条石砖道,再穿过拱门便抵达一处花园。此花园景象同那竹林一般,虽然摆放着各种名花,但大多枯萎残败,景色萧条。
院中一位穿金带银、六十来岁的胖老头,正坐在亭台下,喝着茶;一旁一位侍女拿着扇子,为其扇风驱热。
引路老汉道:“老爷,又来捉妖师了。”
胖老头现实不耐烦地抬眸,当目光落在黎禾身上时,“噌”得一亮,他忙地站起身,搓着手、一脸谄笑地朝三人走来。
胖老头很矮,怕是只有半个祝余高。他眼小脸盘大,嘴角有一颗黑肉痣,下巴的肉随着他的走动一弹一跳。
他走近,目光落在黎禾身上就不肯移开。
祝余见状,挡在黎禾身前,俯瞰胖老头,身上“噌”得冒出杀气。
胖老头顿时汗毛送礼,朝祝余谄笑:“诸位少侠看着就气宇非凡,肯定与之前那些半吊子捉妖师不一样!一定能除了这邪祟!”
邪祟?这里有妖?他竟然没感觉出来。这下祝余倒来了兴趣。这老头穿着不凡,定是个有钱人,给得起钱;捉了大妖,还能去妖域卖钱。一波路费便不愁了。
“鄙人王十斗,是这宅子的主人。我的老母亲前几日泡了温泉后,突然就昏睡不醒。我是请遍名医啊!都没用!后来一个道士说,可能是妖所为。于是我才四处寻找捉妖师,花了大价钱派人去那什么妖域悬赏。我还担心那牙人骗我!毕竟什么妖域的我也没去过!没想到这些时日倒来了不少捉妖师!不过这有能力的捉妖师还是来得太少!少侠们肯定也是看到了我的赏金帖来的吧?”
祝余默而不语。
王十斗笑眯了眼,“今儿我看见几位少侠,就像看见希望!咱老母是有救了!”
祝余闻言,冷声道:“不过我们赶路了许久——”
“不急!不急!”王十斗分外兴奋,“眼下天色已晚,少侠们先稍作休息,王某备下宴席,宴席中在与诸位详细说明如何?”
祝余点头,王十斗“啪”地拍手,这激动地样子吓得展旬一个哆嗦。
“蝶儿,给几位少侠引路。”
那持扇侍女忙地走来,“少侠,这边请。”
三人虽侍女离去。王十斗目送黎禾的背影,眼睛都看直了。
此时,黎禾回首,看向那人,目光一冷。王十斗一愣,忙地故作友好地点头。
黎禾敛眸,回过头去。这人给她的感觉真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