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想听什么曲儿,我来弹给夫君听。”
“把你在永春楼写的歌弹一遍。”
“永春楼?夫君为何要听这个?”
“想听了。不弹的话,我走了。”
“既是夫君想听,我自是要弹奏的。”
柳舒鹤抱起桌上的琵琶,开始咿咿呀呀地吟唱。
“湖边树色金光尽,夜敲琵琶煮酒温。
高楼远望佳人影 ,画中鸳鸯戏永春。”
柳舒鹤唱完,一阵大风吹来,竹影盖过了他的全身。
等竹影消散,他抬起头。
姬玉笙已将刀锋横在他脖子上。
“你不是他。”
柳舒鹤歪了歪脖子,眼睛依旧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又回正了脖子,向另一边歪去。
眼睛却依旧粘在她身上。
脸上依旧是一成不变的笑。
“你也不是人。”
云层散开。
只见那琵琶板和琴弦之间,全部都是棉絮。
而“柳舒鹤”的“手指”,早就崩裂开来,只剩下外面那层皮被风吹起,皱成一团,摇摇晃晃。
下一瞬,“柳舒鹤”朝她扑了过来。
而姬玉笙比它更快,先行一步将其劈斩开来。
“师妹!是不是那狐狸精知道什么?如何了?”
周游推门而入。
只见地上散落了大把大把的棉花,环绕在姬玉笙脚边。
一副铁质骨架倒在一旁。
还有一张破烂不堪的,像是动物皮一样的皮囊。
周游走上前,蹲下来仔细看了看。
“这是个,棉花傀儡?!”
他像是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立刻弹跳到远处,“这傀儡之术,还是师父那代有妖人用的,我只听师父说过,怎的又重出江湖了?”
姬玉笙皱起眉头。
她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东西了。
地上层叠的棉花之间,有一张“乐”字牌。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张纸片。
拨开那些棉花,将那纸片捡起来,上面写了一行字。
似是没有写完。
【小笙,救我。他们来】
事到如今。
唯一的线索,柳舒鹤,也不见了。
姬玉笙又去屋内一番查找。
可屋内还是和早上走的时候差不多。只有柳舒鹤的房中稍显凌乱,却没什么有用的痕迹。
“大师兄,师姐发现什么了?”
门外的三位月居山弟子朝着屋里张望。
姬玉笙正好从屋内出来。
“姬月师姐。这是路上买的卷饼。给你带了一份。”
“我不吃。多谢。”
“月师妹,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要记得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找人。”
姬玉笙没有回应,去了门口远远一个人站着。
她想,既然柳舒鹤被绑走,那就说明:第一,柳舒鹤肯定和极乐坊脱不了关系;第二,有人知道她要回来找他,所以提前埋伏,要么就是柳舒鹤因为自身和极乐坊的恩怨被带走了。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又不仅是私人恩怨。也是冲她来的。不然没必要放个傀儡在此。
那只傀儡是按照柳舒鹤的样子做的,还模仿了他的部分神态动作。她不知这傀儡的原理是什么,可应该不会短时间就能做得如此惟妙惟肖,且叫人第一眼看不出任何错处。
她还是在那傀儡倒地后,手指处露出一丝棉花才确认的。
这傀儡,是在他们来抓柳舒鹤之前就准备好的。
也就是说,早就有人盯上他们了。
是谁早就知晓他们住在此处,又知道姬玉笙会回来找柳舒鹤呢?
而这一切,又都是建立在柳舒鹤并非极乐坊一员的前提下。
如若柳舒鹤本身就是极乐坊的人,那这一切无关旁人了,就是他自导自演的陷阱。
他不是没这么干过。他就是这样气他父亲的。
柳舒鹤会是极乐坊的人吗?
可若他是极乐坊一员,他为何要纵容关外那场火?还有,又为何要做只傀儡在此候她?
她暂时找不到什么显而易见的理由。
所以目前来看,柳舒鹤应只是和极乐坊有关,或者有什么恩怨而已。
姬玉笙努力回忆和那只傀儡的对话,试图从中扒出什么来。
好像只有那首诗有点用。
【湖边树色金光尽,夜敲琵琶煮酒温。
高楼远望佳人影 ,画中鸳鸯戏永春。】
湖边,树色。金光尽指日落。敲琵琶而非弹奏,应是指的雨声。还有高楼。
难道说,这首诗,意指这溪山镇的极乐坊所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