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姬玉笙挤眼,“快点快点,马车我都备好啦。”
“好。”
“枝儿!别闹,你让你玉笙姐姐好好吃完。再催就不许你去了。”
姚雪枝歪着脑袋,轻轻拍拍姬玉笙的手,“好~玉笙姐姐慢慢吃~”
“我吃好了。”姬玉笙道,起身。
“走喽走喽。”姚雪枝挽起姬玉笙,又转头对她娘亲道,“娘亲莫要想我。”
“姚夫人,告辞。”姬玉笙松开姚雪枝,朝姚夫人行礼。
姚母连忙也起身,扶住她,“这孩子,实在太客气了。”
姬玉笙打算上午在平康坊找到活计后,就不回姚府了。她不喜欢别人给她添麻烦,更不喜欢自己给别人添麻烦。
叛军肃清后,长安城又恢复往常烟火气。
到了平康坊,更是热闹非凡。不少外地的举子为了准备来年春闱,早早就在尚书省选院附近租了房,就在平康坊之附近。长安此段寸土寸金,正所谓米价方贵,居亦弗易。因此多是些富家子弟租住于此,呼朋唤友,游花逛柳,又正逢花魁出街,此刻的十字街道正被堵得水泄不通。
二人只好下了马车,步行前往。
姚雪枝要去的地方在靠着十字路口的南曲之内。
等到了目的地,只见门匾上写道:永春楼。
“雪枝,这里是茶馆吗?”
姚雪枝道,“实不相瞒,我想先去看那位新来的大美人。姐姐,我们等会再去茶馆也不迟~”
姬玉笙有种不好的预感。
姚雪枝已经进门去了,姬玉笙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
堂内已座无虚席,人挤人,都是来看那美人的。两人被领往大厅靠后的位置坐下,姚雪枝又给小厮些银钱,小厮又在前排添了两张座椅,将她们领到了前面。
永春楼的妈妈走到台前,朝台下施施然行了一礼,道,“想必各位是为了本楼新晋的人气歌舞团而来,请稍作片刻,先用一些茶水果子,很快就为各位表演。”
姚雪枝点了些小吃,又要了两盏那流行的果饮。
“姐姐,你喝喝看,真的很好喝。”
“好。”
姬玉笙抿了一口,放下茶盏。这饮子味道确实爽口,可她暂且顾不上手里的这盏果茶具体口感如何。
虽知台后并不一定就是某人,但她也因为这点可能性,想尽快离开这里。
“下面是本楼原创曲目《负心人》,好戏开始!”小厮敲了一声锣。
台上走来三个人。
三个女子打扮的人。
还好。姬玉笙松了一口气。终于放心地坐下了。
中间的女子比其他两个都高,蒙了一层面纱,坐在台中间。其他两个一个去了左边一个在右边。
丝竹声起,中间的女子开始吟唱,嗓音动听婉转至极,再好的琴声都成了陪衬。
总之是女子的声音。且是好听的。
这下姬玉笙彻底放心了。
旁边两个女子开始转圈起舞,虽没什么具体舞姿,只是一直在原地高速旋转,但一点也不觉得头晕似的,从头一直转到尾。
台上唱道:“本是钱塘琵琶女,得遇夫君两相悦。”
台下人有人交流道,“哎,听说这美人身世甚是可怜,写的歌就是本人之经历。”
台上:“只愿君心似我心,奈何一朝情义绝。”
台下:“怎会如此?”
台上:“夫君待我如弃履,我视夫君如明月。
日日化作望夫石,堪堪等来长安雪。”
台下:“真可恶啊,这么好的妻也舍得辜负。”
台上:“糟糠之妻,不过尔尔。夜夜梦回,泪沾衣裳。”
台下:“好想哭,糟糠妻岂能抛,我定要把全长安的负心人都当风筝放了。”
姬玉笙没细听歌词,只顾着看那两个姑娘转圈,惊叹怎会有如此稳定的身法,她光是看着都有些看晕了。
一曲将要结束。
两个女子的转速也开始缓慢下来。
等等。
姬玉笙揉揉眼睛。
这两张脸,好像有点眼熟。
等她看清后,脸色像是看到了飞天大蠊,立刻要起身离开。奈何左右皆是人,挤得根本没法走动。
中间的“女子”揭开面纱,美目含泪,波光潋滟。
台下一片惊呼:好美!果然名不虚传,天香国色!
台上人拈着手帕擦了泪,指着姬玉笙最后唱道,“石作心肝,铁铸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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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米价方贵,居亦弗易”为唐顾况调侃白居易所言,意指长安物价昂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