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好好说,莫要给自己加戏。那些说你欠钱的人是怎么回事?他们逼你去赌了?”
“在下在那魔窟里日日夜夜想寻死,小赌一下可怡情,就没那么想死了。”
“你是不是把自己给赌输了,所以他们扣押你。”
柳舒鹤两手向后费力地撑着马背,生怕一不留神又要掉下去了,面上一惊,又微微笑道,“果然还是瞒不住姑娘。可若不是你将我又背了回去,我如今已自己逃走了。”
“说重点。”
“阁下发现丢了东西,要来寻我,结果在客房碰上了店小二。他本要绑你,却被你反杀,你把他装了麻袋扔在后院。”
“你怎会如此清楚?”
“见多了,一般不请自来的客人都会被他们第二日在客房绑架再拍卖掉。”
“你背着麻袋假扮成那店小二,到下面寻我,却不知把我背了下去。因为后院有两个麻袋,一个是那店小二,还有一个我,没想到吧。”
“你一开始就知道我要下来寻你,所以把那枚令牌偷梁换柱放在我袖子里。”
“毕竟在下拿了你的东西,要是让你下来寻我的时候,在那虎狼之地丢了卿卿性命,那在下可要愧疚一辈子了。”柳舒鹤勾了勾姬玉笙的衣角。
“那你如何进的麻袋?”
“有个男的赌输了,不认账,姓唐的叫把他打死,丢到后院。我经过时,发现他还有一口气,看他身上有些功夫的模样,就让他从我们出来的那间小门走了,我呢就躲进了本来应该装着他尸体的麻袋,被抬了上去。等后院没人的时候,我自然就可以逃离这破地方了。”
“然后我又把你背下去了。”
姬玉笙向来不苟言笑,虽然此刻嘴角平平,眼里却是收不住的笑意。
“然后你又把我背下去了。”
柳舒鹤面上淡淡地笑着,看着姬玉笙上扬的眼尾,暗自揉皱了姬玉笙的衣摆。
他有些牙痒痒,想去咬她,目光落在姬玉笙手上层层叠叠的伤疤上时,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还不知姑娘姓名?何方人氏?”柳舒鹤道。
“姬玉笙。姑苏人。”姬玉笙道,“不过你也不必知晓,等找到个医馆我就把你扔那,不必再见。”
“哎呀巧了不是,原来是老乡。侬好侬好。在下的母族也在姑苏。我有一位远房姑婆也姓姬,说不定在下和姑娘还沾亲带故呢。”
“我家族谱上五服之内都没有姓柳的。”
“总之你不能把我随便扔了。”
“我说把你扔医馆,你耳朵有问题?”
“医馆也不行。”
“那你现在下来,自己想去哪都行。”
“我说了,我能挣钱的,你不是说那香囊是别人托付于你的重要之物吗?你看,香囊我没有丢,至于里面那金子,我能挣回来的,说到做到。”
柳舒鹤从袖子里掏出那枚香囊,给姬玉笙看了,又宝贝似的赶紧放了回去。
姬玉笙没有答话。
柳舒鹤转移话题,“你手上为何有这么多疤?”
“杀人杀的。”
柳舒鹤故意睁大眼睛,作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姑娘好生威猛。”
“你说要还钱,最好是能说到做到。”姬玉笙握紧缰绳,马儿凌空跨过一具野狗的残骸。
“不然把你也杀了。”
“在下定会守信,否则任姑娘处置。”柳舒鹤抬起上半身,用颈侧蹭了蹭姬玉笙腰间的刀柄。
“真到那时候,我也甘之如饴。”
姬玉笙把他按回马背上,“别总说些叫人恶心的话。”
柳舒鹤捂着嘴咳了几下,过了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听不到他那破锣嗓音,有些怪安静的。
姬玉笙低头一看,柳舒鹤竟在马背上睡着了。
如果任由其这般躺在马背上,这人随时都有可能滚落下马。
于是姬玉笙只好把他翻了个面,重新让他靠在臂弯里。
柳舒鹤衣领间隙微微透着花香,轻柔的鼻息打在她的颈侧,在细微的冷雨里滚烫如开水。
她伸手贴了贴他的额头,烫得惊人,都能煎鸡蛋了。
前方乌云密布,眼见着又要下大雨了。
姬玉笙脱下外袍,罩在柳舒鹤身上。
“别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