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悦宜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走到车旁停顿下来。
她下意识地往后面侧了侧身子,转瞬间想起到有个说法,坐后座的不是领导,就是乘客。
她当即拉开副驾驶车门,战战兢兢地坐了上去。
“哪一家书店?”江阅川问。
梁悦宜停下系安全带的手,愣了两秒,脑子似乎有些空白,没转过弯来。
她迟钝地回道:“就是一中旁边的那家,老师说有套卷子只有他们家才有。”
江阅川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即发动引擎,由慢变快驶出别墅区。
梁悦宜从没坐过他的副驾驶座,这与后座的体验完全不同,速度仿佛更快,好似没什么安全感。
她不经意间转头,随意瞥到他的侧脸,江阅川微抿嘴唇,半边的轮廓线条紧绷冷峻。
所以,还是主动再认个错。
梁悦宜在心里打着腹稿,和江阅川说话必须打起十分的精神。
在整个江家,她和江知霖最怕的还是这个大哥,光是像他此时这样沉着脸不说话,够他们提着胆小心翼翼好久。
“阅川哥哥。”梁悦宜小声地唤道。
江阅川神情微动,脸庞极小幅度地向她那处侧了侧,她继续说下去:“那个包是我考虑不周,这是您送给我的礼物,我确实不该转送给其他人,对您不尊重,同时也对小芷不诚心。”
在他面前,凡事不管对错,先认错总不会错吧?
车里仿佛陷入一片沉思,挂着的十八籽车挂却因为道路颠簸歪七扭八地晃动。
车子转过一个路口,一中的几栋红色建筑遥遥地出现在远处。
江阅川终于开了口:“是你的真实想法?”
梁悦宜心虚地转开视线。
窗外是分外熟悉的街景,重庆麻辣烫的店铺半敞着卷帘门,店主弯着腰从店里出来,然后同隔壁的煎饼铺子老板打了声招呼。
放假期间,学校周边的生意不太好。开学回来,不是奶茶店变成文具店,就是文创店成了包子铺。
倒是唯独这两家,一直都在。
梁悦宜的手指不自觉地抠着身前的安全带,忍不住还是想解释:“主要是我觉得小芷比我更适合那个包,在她那里更能发挥它的价值。”
江阅川认真地听完,缓缓把车子停在红灯路口前。
手指不自觉地叩了叩方向盘,他偏头问道:“那你说说看,它的价值是什么?”
“呃……它的价值是,”梁悦宜在脑中搜刮合适的说法,“就是挺有价值。”
梁悦宜:“……”
她讪讪地转头,看向车窗,打定主意不再开口。
红灯转成绿灯,车子再次启动,驶过熟悉的街头,因为此时一中放寒假,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并不多。
江阅川缓缓把车停在路边,车锁啪嗒打开,他看向背对着他的后脑勺,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无奈:“下车吧。”
梁悦宜充耳不闻,如鸵鸟一样纹丝不动。
秘书打来电话,扶手箱的手机铃声作响,江阅川没有理会,微微侧身单手解她的安全带。
“啪嗒”!
安全带解开的那一瞬,她才反应过来,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仿佛遇见什么洪水猛兽,大半个身子猛地靠向车窗。
江阅川向来知道他们几个小的比较怕他,对她这反应也不稀奇。
他暗叹口气,重新坐回到驾驶座上,把方才没说完的话继续说下去:“物是死的,人是活的。东西是你的,你不喜欢,送了便送了。我送小霖的那些书,他肯定都不知道扔哪儿了。”
梁悦宜慢慢地坐正,双手放在膝盖上,犹如一个一年级的小学生乖乖听训。
“你有表达不喜欢,说不的权力,我想爷爷也是希望你能这么做。”江阅川的手指敲击了两下方向盘,“傍晚结束给我发个消息,我来接你。”
他转头看她,缓声道,“抬头,然后下车。”
梁悦宜的手握在车门把手,抬起头向他笑了笑,说:“我知道了,谢谢哥哥。”
她下车后,站在路旁,安静地目送那辆黑色添越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梁悦宜抬头望向这片灰蓝色的天空,蓝得朦胧霭霭,一抹日光划破云层透了出来。
呼出的热气瞬间消散,她缩了缩脖子,出门的时候走得急,她忘戴围巾了。
腕间的智能手表收到一条未读消息:我的号码。
发件人是备注的“阅川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