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雪当年伤得很重,除去腰间那处致命的外伤,耳鼻也都有血流出。可郁昭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转世竟然会将那些受过的痛楚保留下来。
崔然低着头说:“有几次我确实没有听到你叫我,你若是能接受我的这处残疾,那我……”
“我不会嫌弃你分毫。”郁昭此刻唯有心疼,贴近她的右耳说道,“我要的只是你。”
“好。”崔然很轻地应了一声。
郁昭问她:“搬回来好不好?”
崔然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我要照顾祖母,与她住在一处更方便些。”
郁昭道:“那就换个住处,去我那里。之前还没入道院时,我就在万花巷长租了一间屋子,就是上次带你去的那一间。”
崔然还在犹豫,郁昭晃着她的手臂,撒娇般的央求道:“反正我那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你就带着婆婆去吧。”
“那你呢?”崔然问她,“你也要搬来一起住吗?”
郁昭自是想日夜都与她在一起,可她作为“破晓”局中的关键修士,一举一动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况且道院之内还未细查是否藏了魔祟,她不能因私误公。
“还不行。”郁昭不能泄露只言片语,只得编了个像样点的借口,“我此次下山,是想做个暗侠生。”
崔然问:“道选都已经结束了,还需要暗侠生守在这里吗?”
郁昭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也……也是要看看空穹道院的修士都是何等境地,能否挑几个人入泰安宗。”
崔然笑道:“那你还妄自菲薄,说自己平平无能。若真是平平无能之辈,能担得了这差事吗?”
郁昭心虚地挠挠头,转移话点道:“先回竹苑换身衣裳吧,还湿着呢,怪难受的。”
崔然点头答应,郁昭牵着她走,又提起之前的说道:“那就请个人专程照顾婆婆,你潜心修炼好不好?”
“嗯。”崔然这次终于没再拒绝,郁昭看着她难得浮露出来的笑,心里也跟着一暖。
寝屋里没有燃灯,郁昭推了门先进,还没走出两步就听身后的门“吱呀”闭上,尔后不及她反应过来,就被崔然从后抱住。
低矮的屋檐将月光挡住了,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郁昭被她从后拥着,侧脸正好触及到她湿热的气息。崔然将下颌垫在郁昭的肩上,小声喊道:“小昭。”
她的劲儿有点大,郁昭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问道:“怎么了?”
“这里没人了。”崔然就说了这么几个字,郁昭便懂了,笑道:“原来你怕羞啊。”
“我只是不想让人知道。”崔然说着,贴近她的耳廓又嘱咐道,“先不要告诉阿篱。”
湿衣裳贴在身上并不好受,郁昭依她应了一声“好”,便开始点油灯,问道:“先换我的衣裳?”
她打开柜门拿了一身干净衣物,说道:“不知道合不合身,你先将就一二,回去了再换。”
崔然拿着这套衣物就往里间去了,郁昭随手又从柜子里给自己拿了一身,刚刚换好就听外面传来飞羽信的破风声响。
“倒是合身。”崔然已经换好衣裳从里间出来了,郁昭犹豫一下,不敢耽误正事,便对她道:“早些回去吧,我送你。”
“不用了,何苦让你跑一趟。”崔然笑了笑,硬是不让她走出竹苑,郁昭拗不过,只能站在苑门处目送,直至那身影彻底看不见了,她才折身回去,在墙角处看到了一片飞羽。
酆域传信,速来。
郁昭看完内容,将信揉成了粉末,御剑便至三里峰。
“沈师姐!”她推门而入,气喘吁吁问道:“何事?”
“你先坐。”沈清子并不着急开口,而是先给她沏了盏茶。
郁昭见她这般气定神闲,只能捺着性子喝了口茶,才问:“裴修传了什么消息来?”
沈清子将一封信摊开了递来,“先看这个。”
郁昭一目十行看完了上面所写,盯着其中两个字眼低低念叨:“瑰岚,邪雀。”
这次慕文渊也在,他道:“还从未听说玖宣手下多了这么个叫瑰岚的人,我已经传信给苍梧山,请师门中人帮忙查证了。如今这人出了酆域来往人间,怕是要搅起不小的水花。至于邪雀……这东西棘手,是玖宣捣腾出来的新种邪兽,只凭信上所言,倒是难找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