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捋着胡子又笑了起来,只是这笑着笑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缓缓停下了动作,笑意也逐渐收敛了起来。
只见他朝后轻轻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殿内伺候着的太监宫女躬着身,井然有序地退出了殿外。
卫凌与白韵清对视一眼,神色也逐渐变得严肃。
轻摇着折扇的萧墨琛,也缓缓停下了动作,坐姿不由端正了起来。
皇帝轻叹一口气,看着卫凌:“阿凌,当时寒食散一事,你可曾怪过皇帝舅舅?”
“皇帝舅舅,若是想要哄您开心,我自然该回答‘不曾,因为我知晓您有苦衷’。可是,您是最疼我的皇帝舅舅,从小到大一直都这么疼我,我不该、也不想对您说假话。
其实,我是怪过您的,尽管我知晓您有苦衷,也知晓您的苦衷是什么。最初被关进大理寺狱时,我心里是委屈的。我那时在想:为什么皇帝舅舅要顾及那么许多?为什么我要因皇帝舅舅的苦衷而受苦?为什么皇帝舅舅不能永远都站在我这一边?”
卫凌声音一顿,随即释然一笑:“可是我后来想明白了。皇帝舅舅不仅仅是因为有您自己的苦衷,更多的,是为了让我能够吃一堑长一智,让我经历此事后能成长起来。毕竟世事无常,而我也已经长大了,不能一直躲在你们的羽翼之下。”
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说得皇帝的眼眶也跟着湿润了起来:“好好好!不枉朕一直这么疼你。”
说着他又看向萧墨琛:“朕不可能护你们一辈子。朕总是要在老糊涂前,确保你们遇到危险后有足够自保的能力。”
萧墨琛眼眶一红,嘴里吐出的话却不是那么中听:“父皇放心,就算您老糊涂了,我也不会嫌弃您,会好好照顾您的。”
皇帝心中的伤感瞬间被冲淡,毫无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臭小子!不会说好听话就闭嘴!”
随即他拭了拭眼角,一脸温和地看向白韵清:“阿凌媳妇,阿凌虽然爱玩闹了些,但他一直是个好孩子。你可不要因为外界的那些闲言碎语,而疏远了他。”
白韵清笑着点了点头:“皇帝舅舅,我知道的。阿凌很好,从我认识他的那一日起,我就知道他是个很好的人。”
皇帝自然能看得出,白韵清这话是恭维还是真心,不由欣慰地笑了:“好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
转眼间,殿内的氛围又变得轻松了起来。
一盏茶后,殿外传来郑成的声音:“圣上,玉石已经取来。”
皇帝笑道:“拿进来吧。”
须臾,郑成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木匣出现在几人的视线里。但见他朝皇帝躬身一递:“圣上。”
皇帝伸手取过,打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置于桌上,就着开口的位置朝白韵清推去:“阿凌媳妇,这是朕赠与你的见面礼。”
白韵清也不客套,谢过恩后就直接大大方方地收下了。
皇帝对她的行为很是满意:“这只是见面礼,而你们的新婚贺礼,朕另有准备。”说着给了郑成一个眼神。
郑成躬了躬身,随即直起身子朝外头一喊:“把东西都拿进来吧。”
“是!”整齐划一的话语刚落,宫女们顿时鱼贯而入,整齐划一地站成一侧。
但见她们手上皆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盖着红布,让人瞧不清里头究竟是何物。
皇帝笑容和蔼:“朕也不知该送些什么,就让人按照你们的需求准备了些。”
卫凌当即就拍起了马屁:“让皇帝舅舅费心了,就算不知这些贺礼究竟是什么,我也知晓定然都是极好的东西。”
皇帝通体舒畅:“就你小子嘴甜。”
萧墨琛眼中兴味甚浓:“我倒是有些好奇,父皇究竟准备了些什么,竟是整整十个托盘?”
他说着就站起了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托盘前,“唰唰唰”几下,就把红布全都给掀了。
托盘上的物件顿时映入在场几人的眼帘中。
这些贺礼并非灿烂夺目的珠宝玉石、黄金白银,只是一些看似普通的布匹、木匣。
其中八个托盘中皆盛放着一模一样的浅青色布匹。
萧墨琛伸手摸了摸,又凑近看了看,最终有些不确定地看向皇帝:“父皇,这料子,这颜色,看着很是眼熟啊。”
皇帝笑着替他解惑:“眼神不错,此乃我朝九品官服所用的面料。”
白韵清、卫凌、萧墨琛三人闻言,皆是一愣。
卫凌不明所以地看着皇帝:“皇帝舅舅,您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