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见岁晏突然沉默,男人拍拍他肩,岁晏躲开了。
“那什么,你也不用这么防备我嘛,都是一家人。”男人一度有些尴尬,挠挠头。
光耀的人都知道,夜行者是他们这群歪瓜裂枣里唯一鹤立鸡群的存在,个个天资聪慧身手不凡。他们不敢怠慢,更不敢招惹,否则指不定以什么形状死翘翘。
男人指了一个方向,哂哂道:“走,我给你带路,我们二十几个兄弟都在主厅呢,好吃好喝多得是。”
岁晏刚想迈开长腿一探究竟,黑暗里就伸出一只手,拽紧了他的衣袖。
“怎么了?你不愿意啊?”男人皱起眉头,“这次只是上了明珠镇那几个娘们儿的道,等老大带援兵把我们救出去,我们就用更高级的异化武器给明珠镇那群废物全突突了。”
男人美滋滋地想着,只要他们留有后手、在主厅凑合几天,到时候再帮上面攻破沙漠之眼,后半生就是肱股之臣了!
江入年:“?”
她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怎么偏偏让她听见了这个消息?
男人翘起鼻子,“哥几个也早就馋明珠镇的美食和美女了,到时候——呃!”
突然从阴影中飘出来的小个子身手矫健,握住峨眉刺,直愣愣扎进了男人的喉咙,男人连呼救的余地都没有,直接断了气。
岁晏:“……不是说让我来么?”
江入年:“看你爷们儿唧唧的,难受。”
江入年猜到了岁晏的想法,他想以身入局去探一探光耀剩余的底细。可岁晏不知道,江入年早就备好后手了。
她阴恻恻地笑着,从包里掏出一个比脑袋大的玩意儿——【超级加加加强版炸·弹】。
她退后两步抡圆了手臂,往刚刚男人所指的方向进行一个精准无误的投掷!
在爆炸声差一秒就要轰炸耳膜的瞬间,岁晏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江入年也手脚麻利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快走快走快走!”
一阵震天的响声——
很快,关于光耀老巢倾塌的传说就口耳相传了起来。
有人说,是光耀的豆腐渣工程出了问题。
有人说,是光耀良心不安所以自行了断。
也有人说,是游戏AI看不下去了给他们一窝端了。
对此,江入年充耳不闻。
她只是蹲在农田边上哄香菜须开心。
唉,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啊……
*
自打客栈迈入五级,黎芙数钱的速度就没下来过。
民宿进账额度虽然大,但顶天了也就七天算一次账,主要还是堂食的翻台率过高,再加上丹药产量提升。
这天早晨,青山客栈门口格外热闹。
江入年打着哈欠一看——嚯,森民基地的、曙光镇的、明珠镇的还有不知道哪个江湖来的药师,破天荒地全都聚集在这里了。
青山客栈何德何能啊!
药师们拦着大门不让新客进,上来就是一句“你说说怎么办吧”,听得江入年一头雾水。
该吃吃该喝喝,什么怎么办?
“你家的丹药扰乱了市场,现在我们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药都卖不出去!”稍显稳重的老药师跳出来发言,“我们从前都是医生,没啥别的本事,就会搓点小药丸。结果、结果你们却……”
老药师越说越抖。
好在江入年听懂了。
意思就是说,青山客栈的丹药又好又多又便宜,挡了她们其他药师的路子。
解锁药田之后,青山客栈获取药材的途径更上一层楼。
自从坦白了小白小绿小蓝都是异化怪之后,玩家们对于异化怪的接纳度也变高了,白天她也能光明正大骑着小白出门摘草药——当然是在岁晏的陪同下,不然就她这个低攻低防的躯壳,分分钟变成沙漠里的水蒸气飞走了。
草药一摘,药田一种。
诶,完美~
这下丹药产量高了,成本还进一步压低,再加上风月尘这个活菩萨一样的脾性,见人不舒服就要免费看诊,这里直接成了方圆八百里最畅销的药铺——喂?有人记得这里原本是间客栈吗?喂?
江入年知道青山宗与普通玩家不一样,她们各自有能升级的、与众不同的异能,可普通玩家不知道呀。
普通玩家的视角里,只知道青山客栈是一个野心勃勃要剥夺她们生存之道的地方。
江入年苦口婆心。
一会儿说市场价收购她们的药材,一会儿说免费提供住处在商言商,始终没办法让这群堵大门的药师松口。
所幸这时,风月尘起床了。
他又顶着他那双熬夜炼药的黑眼圈起床了。
看见他的一瞬间,药师里爆发了一阵年轻的窃喜:“风药师!是风药师!我也太幸运了吧能见到本人!”
江入年:“……”
刚刚你们对我可不是这个态度啊!!
听了一遍药师们的诉求,风月尘那张白里透红的小脸舒了一口气:“我当是什么大事呢。”
药师们:“……”
事关生存之道,这还不是什么大事吗!!
“阿芙,麻烦你给诸位药师分发一套纸笔。”风月尘倚着丹药架子,一瓶瓶握在手心,轻言细语道,“活血丹,一棵鼠尾草、三棵芨芨草;风寒丹,一株白花藤、一株朝天子……”
药师们人手一根笔,面面相觑,像接力跑时不小心拿到对手的交接棒似的。
突然,有人反应了过来:“快记下来啊!这是风药师的配方!”
《无限明日》这个游戏自由度之高,就连同一种丹药都能有不同的配方和效果——比如商城里能直接兑换的,自然是最低级的丹药。风月尘每日埋头苦干,也是为了找出最适合、性价比最高的丹药。
而现在……
“不对劲,他居然把配方公开了?”
“别是故意诓我们的吧……”
“风药师不是这种人!”
一片叽叽喳喳里,有人埋头安静书写,也有人故意吵闹让其他药师听不清配方。
风月尘一口气念完了所有完美研制的配方,走到江入年身边,微微俯身倚靠栏杆:“小师妹,这次我做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