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亡灵书。”伏地魔随意翻看着手里那堆纸，长长的睫毛在他眼底落下一层青翳，他的声音在屋子里掷地有声，又带着几分自得。

旁边的阿莱特没有流露出除过平静以外一丝一毫的情绪。

“不过，我已经完全掌握了。它们在我眼里已经毫无用处了。”

阿莱特紧紧抿着唇站在那儿沉默着，她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也不想开口去问。只知道一个冬天里，在卡罗家邸后码得整整齐齐的尸体越来越少，那块充溢着福尔马林刺鼻气味的土地如今已经被一排排枞树替代。

雷古勒斯打断了阿莱特的回忆，问道:“大概多少人？”

“五六千吧，我数不清了。”阿莱特听到自己这样说道。

简特拉弗斯和加里凯恩在两个月前就结婚了，阿莱特仍然记得那天。简挽着头发披着长长的头纱，从她叔叔的手中庄重戴上了特拉弗斯家族戒指。那时候简是什么表情？她看不清楚，只看到一片黄色的阳光打在那张脸上，变得模糊不清。

那时候，她只感受到来自命运的嘲弄。

此后，阿莱特又钻回到布莱克家的书房里，整日埋头于地下室的坩埚和潦草泛黄的羊皮卷前，她开始为那些魔法知识着迷，即使外面战火不断，也不值得她抬头向窗外投去一眼，与此同时她出版的专业书籍越来越多，因此得到伏地魔的赞赏。

布莱克家依旧像从前一样有规律地生活着，战争也无法干扰这里的每个人。早晨克利切醒来首先为沃尔布加准备面包煎蛋和牛奶，为奥赖恩准备一份烟熏鲱鱼。将两位老主人的早餐做好后，它又要做两份鱼蛋烩饭，一份送到雷古勒斯的房间，另一份会送到阿莱特的书桌前。同时，它还要为这个家的每个人煮一杯不加糖的咖啡。

到了中午，除过疾病缠身的奥赖恩，每个人都坐在长长的餐桌前，魔法电台里放着伏地魔军团横扫欧洲大陆的最新战况，克利切端着盘子走来走去侍候他们用餐。

此时阿莱特和雷古勒斯都会缄口不言，只有沃尔布加对战争大加赞扬，紧接着感慨自己当初的正确选择，而这几乎是布莱克家每日的必备节目。

直到一封信的到来，让阿莱特从那堆书山里抬起头，她紧紧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信件，这封信是夏洛特的父母代她寄给自己的。

与其说，这是一封信，不如说是一份提前准备好的遗书。

过了好一会儿，阿莱特一言不发地将纸页折好，压在信件上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她想要站起来却忽然发现两条腿失去力气，只能弓着背，将两只手掌重重压在桌子上，支撑着自己缓缓站起来，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胸前不断起伏。

阿莱特从书桌前走过去，那摞书山“哗”地从桌上散落得遍地都是，阿莱特踩着它们的尸体匆匆走出房间，离开了布莱克宅。

她裹着身上薄薄的外套匆匆去了冈特老宅，大步走进长长的门廊，站在客厅门口的查理福利正要开口阻止，阿莱特一把将他推开，径直走进客厅。

伏地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个男人站在那儿背对着阿莱特，两个人的谈话声因为阿莱特戛然而止。小巴蒂克劳奇缓缓转过头看向阿莱特，阿莱特则直直地盯着伏地魔的眼睛，沉默不发。

小巴蒂看了一眼伏地魔，后者朝他略微颔首，才转身走出去，小巴蒂与阿莱特擦肩而过的一刹那，侧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她睫毛上粘连的泪珠，恰如伦敦八月的雨滴。

当客厅的大门关上的一刹那，阿莱特的泪珠就垂落下来，她的声音却异常平静。

“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