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宵虽然怀疑,但还是替梁涣找补道:“额……说不定是看他品行能力还行?”
李安饶有点惆怅,叹道:“早知道以前就不跟他打那么多架了,唉,错失了一个升官发财的好机会。”揪着谢宵的衣服,眨着星星眼问道,“你会罩着我的吧,小心心?”
谢宵有点受不了她这幅见钱眼开的样子,按住李安饶的脑袋,嫌弃道:“你正常点啊喂!”
两人到屋外寻了一处凉亭坐下,看着往来漂浮的白云,开始畅聊起了美景与人生。聊了一会后又开始感慨和怆然,觉得生活索然无趣,全然忘了今天早上还有天权星君的《六气起源与理论》课要上。
等到二人终于不再喝茶,不经意间大眼瞪小眼时,脑内电光皆是一闪,跳起来朝着北峰的方向就是撒丫子猛奔啊,跑得真是一个比一个快。
该死啊,怎么会忘了天权星君的课啊!
天权星君是一个相当……难缠的老头,谢宵从前上课摸鱼时没少被他逮过,或是抄书罚站、或是打扫饭堂。总之在谢宵很多个深夜抄书的晚上时,都怀疑过自己为什么要让母皇把自己送到这来受罪。
李安饶跑得比谢宵更快,要知道她可是天权星君眼中的三好学生啊,眼下竟然跟着谢宵干起了旷课的勾当,她还怎么见人啊啊!
“喂,你等等我啊!”谢宵在后面狂喊,生怕自己要一个人面对天权星君的雷霆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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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峰大殿旁的杂草堆里,探出来了两个猥琐的人头。谢宵把李安饶那颗按回去,急道:“你别动,我来看,我看得清!”
修士们的视力远超于普通人,炼体的修士则更甚之,十里之内的东西,即使是飞禽走兽,也能看清上面的每一根毛发。谢宵因为灵力不算太强,所以格外重视肉身的修炼,视力也远比一般的修士要强。
她微眯双眼,眼内闪过一抹金光,在大殿木门上的一道缝隙里,窥见了里面的景象。
天权星君在台上滔滔不绝,时不时还捏着他那一把小胡子,看着似乎并不生气。奇怪,平常要是有弟子翘课,他都恨不得一蹦三尺高把桌案给打塌的。
谢宵接着扫视台下诸弟子,意外地,找到了天权星君为什么如此镇定的原因了。
因为根本没人翘课。
台下一角齐齐整整地坐着谢宵跟李安饶二人,她俩一副求知若渴的好学神态,时不时地还盯着天权真君点下头,仿佛正徜徉在广阔无垠的知识海洋里。
她俩身后还坐着暮秋溪,他似有所感,悄悄回头对着谢宵的方向眨了一下眼。
“呜……”谢宵简直对暮秋溪感激涕零,使劲拍了一把李安饶。
“我艹你干嘛,我发型都被你弄乱……”李安饶气愤地骂道。谢宵捂住李安饶的嘴,拖着她偷偷离开了这个显眼的地方。
走到偏僻处,谢宵放开李安饶,敏捷地向着旁边歪头一躲,避开了李安饶的一掌。
“你要死吗,天权星君的课你都敢翘,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现在进去跪地求饶吧。”李安饶焦急得几乎手舞足蹈。
谢宵揽住她的肩膀,微笑道:“秋溪做了咱俩的两个假人放在了里面,你现在要是进去了才真是要死呢。”
李安饶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她眼里发光咧嘴一笑,用手把自己的嘴捂住,示意不再说话,又从指缝间流出声音问道:“那咱们现在去哪?”
谢宵其实也不太确定现在要去哪,最近师尊不在苍雪剑宗,按理说本该是可以借此机会好好疯玩的时候,但师尊平日里对她也是放养溺爱的状态,这下彻底没人管了,她还真就哪都不想去了,只想躺回去继续睡觉。
谢宵想了想,说:“要不去给梁涣买点登基的贺礼什么的?我们两个……朋友一场,就当是为了谢国跟梁国未来的邦交考虑吧,总不好继续这么僵。”
她跟梁涣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当年也是因为她一直哀求母皇,母皇才同意梁涣跟她一起来苍雪剑宗修行的。
可惜,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她跟梁涣之间就争吵不断,最终演变成即使见了面,两个人也不发一言冷着个臭脸的状态。现在想想,或许他一开始就只是打算利用她离开谢国,不是真的要跟当年那个幼稚任性的小公主做朋友,更何况,她还是敌国未来的继承人。
谢宵摇了摇头,感慨道:“唉,世事易变啊!”
李安饶不耐烦地拍了拍她,在前面催道:“走啦,有什么易变的!”
等她们再回来时,山上已经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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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涧崖上
谢宵抱着浑身鲜血的季煜,摸到他身上流淌出的炙热的鲜血,几乎要烫伤自己冰冷的掌心。
她流着眼泪,有点分不清自己现在身处何地,只觉得耳边嗡嗡地响,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叉子在她脑子里乱搅,又好像是有一个痛苦的声音在不断地惨叫。
她俯下身想要听怀里人的心跳,或许是因为周围嘈杂的声音太多太响,她听不到属于心脏的跳动。那种象征生命的声音,不存在于眼前人的身体里。
谢宵觉得自己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
随之极其汹涌的灵力涌入谢宵的四肢百骸,她伸手放在季煜的胸口处,掌心里发着光。神奇的是,当她的手掌贴上去的那一刻,感受到了微弱的跳动。
自己的手腕突然被握住,谢宵低头,看到一只略微泛着青白色的手从季煜的袖管里伸出,紧紧握着自己贴在他胸口处的手。
“……我没事。”季煜的声音很哑。
谢宵像突然从梦魇里清醒过来了一样,大喘了一口气,缺氧的感觉登时涌入肺部。
刚才那个神秘人出现之后,站在一侧的李安饶虽没来得及拦,但也趁机一脚把他踹到了金光之中。她蹲下身扶住谢宵和季煜,惊讶地发现,季煜背上的伤,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季煜的脸色白了青、青了白,最终回复到正常范畴。谢宵扶着他站起,再去察看他伤势的时候,只摸到了粘稠的血块。
谢宵见过季煜快速愈合伤口时的样子,只是没想到,这么重的伤,竟然也能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愈合。她拍了拍季煜的肩膀,有种劫后余生的的后怕感。
李安饶看到季煜一副昏迷不醒的要死样,想替谢宵帮忙搀着季煜,但季煜闭着眼晃啊晃,又晃回谢宵怀里了。
“……”李安饶开口道,“要不要下去看看?”
刚才那道光门其实是个传送阵,只要接触到,就会被禁锢,打入悬涧崖下的万丈深渊里。
谢宵的指甲深扎进肉里,她冷然道:“去,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悬涧崖下长着诡异扭曲的黑色野草,谢宵不用刻意去感受都能察觉到吹来的森森鬼气。她把季煜丢给李安饶,走到被金色阵法困住的那个人面前,举起圆月,想要一刀毙命。
却听到那个人喊了一声:
“秋溪,暮秋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