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激动万分,言辞慨然情甚:“有劳仲翔!”
待出府后,陈武连连感叹:“前有贺齐,后有虞翻,将军情意之深,武甚是……”
“你又感动到了?”孙策打断他,脸色浅浅带笑,琥珀色的双眸深邃旷远,甚是满意。
“是、是,将军如此情真意切,怎能不……”陈武仍沉浸在其中,滔滔不绝,念念不断。
孙策瞧他一眼,再次笑着打断他,问道:“兵书看至何处?”
陈武愣了半晌,赶紧将这段时日看的兵书一一在脑海里回忆,似是恍然大悟,惊道:“上兵者伐谋,将军这是在攻取他们!”
孙策若有所思地点头,却又摇头:“贺齐亲自登临拜府,虞翻曾劝王朗投降,此二人将心向孤,孤自当礼待。但最为重要者,是这会稽的安定。我担心张公与程普留镇山阴仍未能够,亟需这山阴豪族的支持,留于山阴的他,自是最优选。”
陈武深深叹服:“将军圣明!”
孙策顿了顿,轻飘然而怼:“子烈,近日这奉承之言,似是有点多啊。”
陈武满目崇仰,只得咧嘴笑笑,又道:“那,将军思虑未周,还得再细想想罢!”
“我看是你想挨揍!”孙策攘臂虚晃作攻之势,陈武立马闪躲,而后拱手道:“将军不可打无罪之臣!将军该三思自省呐!”
孙策:“……”
不愧是他调教的第一禁卫队长,真是学到精髓了。
两日后,孙策亲自送孙权等人启航,吴琼担心孙灵泽常和孙俨徐辛夷在一块打闹,不利于闺秀淑女之风修养,加之张纮对这群孩子们的管教力度远远松于张昭,便把这小姑娘留在了身边。
灵泽嚷嚷哭闹不休,临行前,灵泽两汪泪眼哭得红肿,扑在吴琼怀里,不停地哽咽,委屈至极。
“阿娘,我不会再打闹,你让小妹和我们一同回去罢!”孙俨嚷嚷着恳求,实在不忍灵泽这般啜泣,为兄的心疼呐。
孙策轻揽灵泽的肩膀,将她护到身边,请道:“阿娘,还是让灵泽回吴县罢。”
吴琼冷眼视之,余怒仍未消,“此时倒是知问我意见?”
孙策默然垂首,不敢再多说一句。
“呜……”灵泽见阿兄都无能为力,骤然哭得更凶了,声嘶力竭,闻者心牵。
孙权躬身向吴琼:“望母亲将小妹由我带回去,我定……”话音未落,吴琼飒然扫袖,断绝一切求情。
一行人只得叹惋不舍地登临楼船,由周泰领两队精锐护行,齐刷刷拱手向孙策辞别,渡江摇橹,孤帆远影,不见。
孙策回眸将泪痕已干的灵泽抱起来,带她回府,哄道:“没事,还有阿兄呢。”
孙灵泽紧紧抱住孙策,哽咽道:“阿兄,我们早些归乡好不好?”
“好。”孙策答。
灵泽又道:“那阿兄答应我,不要再惹阿娘生气了,她留在这儿是为监督你!你一定要听话呐!”
孙策:“……”
孙策乍然无语凝噎,这人小鬼灵精的小妹,怎么什么都懂?
陈武毕恭毕敬地于吴琼身后相护,乍见麾下近卫小兵急忙赶来禀报:
“将军!功曹醉酒闹事,与郡丞吵得不可开交!”
孙策眸光一冷,道:“领路。”
一个是孙策亲自授任、于职务上兢兢业业的郡丞陆昭,一个是虞翻作保规劝、并也已收心认真做事的功曹魏腾,孙策实在也不明白,怎会打起来?
待至城西陆昭小宅,乌泱泱的人群将街巷围得水泄不通,待陈武开路,孙策才得以挤进去,却惊见宅门上以墨泼写六个大字:“吴郡鸡,不可啼!”
宅前陆昭持剑挥砍魏腾,而魏腾一边饮酒一边狂笑,出言歌吟:“吴郡鸡,不可啼!吴郡鸡,不可啼呐哈哈哈哈!”
陆昭怒道:“不可啼、不可啼,待我杀会稽儿,便知可啼不可啼!”
孙策怔神半晌,不知这两人有何恩怨,但听言语互怼吴郡与会稽,便明白几分。
吴、会。这两郡士族,水火不容。